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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今日的天色极好, 碧空万里,和风习习,又从直棂窗内看见院内青梅果实累累, 宇文修多罗就和墨竹她们三个坐在了院子里,对着和煦的阳光,青梅煮酒。 树枝上结着一颗又一颗小巧的青色的梅子, 与翠绿的树叶相映成趣。宇文修多罗站在树下,踮起了脚尖, 伸手摘着梅子,还想着过两日可以做梅子酱。 “王妃小心些。”墨竹几人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她, 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受了伤, 心中又不住地想着, 自从不与娘子同住后, 王妃便愈发跳脱了起来。 宇文修多罗身着石榴色的窄袖高腰襦裙,她钻在树影之间, 仿佛是翠绿树丛间开出的一朵榴花一般, 鲜艳极了。 待到她摘了小半个篮子的青梅后,就从树后走了出来,与墨竹几人一起围着案几坐下。而后, 她们就取出了篮中的青梅,在水中洗净,用小小的刀切成几片。 一盏红泥炉上放置着酒壶, 正煮着其中的清酒,颇有白居易诗中“红泥小火炉, 绿蚁新醅酒”之意境。在这样诗情画意的情景下, 宇文修多罗正想一举酒盏, 吟出那句“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抬头望去,却发现,此时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待到酒壶中清澈的酒液被煮沸滚起,她将几片青梅扔了进去,任它煮着。估摸着时辰,想着青梅酒要煮好了,宇文修多罗就揭开了盖子,见其中酒液泛着青黄色,一阵阵酒香散发出来,便知是好了。 宇文修多罗拿着竹酒舀,动作小心地将酒水舀出,倒在每个人面前的雕着花的白瓷盏中,笑嘻嘻地道:“快尝尝这样煮出来的青梅酒。” 围着桌案的几人都纷纷拿起酒盏,饮了一小口,酒中参杂着青梅的果香,又带了微微的酸涩,当真是不错。 宇文修多罗也觉得甚好,想到还在修养的李福,便笑着道:“可惜大王有伤在身,不能饮酒,也就不能享此风雅之景,饮此青梅美酒了。” 听到这话,墨竹却促狭地笑了:“原来王妃已经如此惦念大王了。”说罢,她瞧了瞧案上的青梅,灵机一动,调笑着道:“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此言一出,几个丫鬟皆哄堂大笑了起来,如何都止不住,宇文修多罗更是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原是《诗经·召南·摽有梅》中的诗句,意为一个女郎说,树上的梅子纷纷落地,还剩七成在树上,要求娶我的儿郎莫要耽误时辰。虽说宇文修多罗已然成亲,但与李福并不是举案齐眉,两情缱绻。墨竹此时说这话,也是意在调笑她对李福如今有心思了。 听到这话,她虽羞,心下却慢慢地浮现出了不安。她掩在桌案之下的手逐渐紧握,心中不断告诫自己,自己不属于这个时代,迟早要离开,绝对不可以对古代人有一丝感情。 见她神色不豫,几个丫鬟也有些紧张,皆噤了声。她为了缓解这般气氛,便笑着对墨竹道:“墨竹吟出这首诗,可是觉得自己是摽梅之期了?” 墨竹知道王妃素来口齿伶俐,却没想到这也可以说到她的头上,忙摇着头:“婢子没有,婢子只想终生侍奉王妃。” 就这样,几人说说笑笑,宇文修多罗用了些酒,略有微醺之感,几个丫鬟却只是象征性地尝一尝,不敢多饮,生怕误了差事。 这时,一阵踏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传来,宇文修多罗转头一看,果然是珊瑚回来了。但见珊瑚满面笑容,手中挎着竹篮子,篮子上还盖着湿布。 见她这副模样,宇文修多罗就知道她把米线买回来了。 唐朝的米线被称为粲,取糯米磨粉,以水调和变稠,再灌进有孔的竹勺后,粉浆就会顺着孔,如线一般流下来,最后放入锅中煮熟。至于干米线,要到宋朝才会出现。 宇文修多罗今日想着做一道过桥米线,就遣了珊瑚去西市和礼泉坊等地瞧瞧,买些米线回来。虽说在大唐,吃米线的以南方人居多,但是在包罗万象的长安城,想来还是能买到的。 当下,珊瑚就陪着宇文修多罗去了厨房,还一面生着火,一面道:“王妃,那西市上卖粲的店家好不可恶,见婢子穿着甚好,明明两文钱的东西,却和婢子要十文钱。 宇文修多罗闻言,却也是惊讶了一刹,毕竟王侯将相,富商巨贾皆齐聚在长安,此地的店铺主人的眼皮子也该更高些才对,只是她也知万千世界无奇不有,便将此事权当笑话听了。 珊瑚接着道:“婢子自然不会让那人得逞,对那人说你莫想蒙我,长安的米面市价我再熟悉不过。接着又说我家主子可是她得罪不起的贵人,那老板娘便乖乖地以市价将粲卖给婢子了。只是日后万万不能再去他那里买了。” 听到这一席话,宇文修多罗对她鼓励道:“你做得很好。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碰上这些个不讲理的人也是有的,日后换一家店铺买粲也就是了。” 只是她没想到珊瑚能够如此得当地应对事情,又想到墨竹说的,珊瑚原是宇文家负责采买之人的女儿,对于这些米价油价再清楚不过,便觉珊瑚果然是派去食铺的不二人选。 当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送枕头。 一面叙着话,她一面将厨娘处理好的鸡和猪脊骨放在水中,洗净后,又扔在了烧开水的鬲中,过热水焯了一下,焯掉血水后就赶紧捞了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