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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莹白剔透又美味的角黍,该是西市庾家角黍买来的。”李福放下了手中的竹箸,语气中却满是笃定。 宇文修多罗委实没有想到,看起来那般正经又不沾世俗的李福,居然也会知道西市庾家角黍。她笑了笑:“没想到大王也会知晓啊。” “本王不仅知晓这个,本王还知王妃今日近午时出府,方才回来。”他忽然淡淡地道,却将她的行踪了解得一清二楚。 宇文修多罗眼眸瞪大,只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心中同时也升起了一丝窃喜,盼望着李福见到她贪玩的模样,尽快厌弃她。 见她没说话,李福又接着问道:“今日去哪里了?” 见李福面色平静,毫无生气的模样,宇文修多罗心理开始拿不准了,只规规矩矩地答道:“回大王,妾带着墨竹她们去了西市,买了些吃食。” 说罢,好奇地打量着李福的面色,不知他会作何反应。谁知李福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温和地道:“西市虽热闹,但也是鱼龙混杂,你只带了几个婢女,怕是不安全。若是下次你还要去,本王可陪同前往。” 宇文修多罗:??? 她一时间倒楞住了,这位赵王不但没有出言斥责警告,还说可以陪她出去玩。一时间,她竟对李福改观了不少,只是她绝不想让李福陪她出去,因为那样子她根本不能放松下来,好好游玩。只能硬着头皮道:“多谢大王美意。只是大王公务繁忙,岂能因妾出去游玩而耽误大王的要紧事。妾下次多带几个侍从便可,大王不必担忧。” 李福:“......”看出来了,你就是能扯。 他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却放下了手中的竹箸:“王妃身为府中主母,还是要悉心打理府中内务,莫要整日游乐,误了正事。” 宇文修多罗就猜到了他会这么说,此时也漫不经心地应道:“是,妾明白。” 一时间,一室静默无言。李福不开口,宇文修多罗也不喜这样尴尬的气氛,只是一向口齿伶俐的她此时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想了半天,才道:“大王,您再吃一片角黍罢。” 谁知李福却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不必了,本王先走了。” 说罢,便起身离去,面上似有了些无奈之色。 ————————————————————————————————————————— 第二日临近午膳时分,宇文修多罗坐在描着古朴花纹的案几前,放下了手中的账目,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哀叹道:“这王府的账目杂事也太多了些,再这么成日操心下去,我都要提前衰老了。” 见她放下账目,腊梅适时奉上了一盏姜饮,无奈地道:“王妃,咱们王府后院清净,相较其他王府,这些杂事已是少了许多,更无人与王妃争宠,惹王妃心烦。您且知足罢。” 宇文修多罗实在是看得烦闷,便偷起了懒,与腊梅开始说说笑笑。此时,却见蕙兰前来禀告:“王妃,新城公主前来见王妃了。”说着,又回想起了原先的事了,笑道:“说起来,王妃与公主还是自小结下的缘分。” 新城公主乃是先帝与长孙皇后的幼女,当今皇帝李治的同母妹妹,却自幼与李福私交甚好,与宇文修多罗亦是闺中密友。巧的是,今年她出嫁长孙诠后,李福紧接着娶了宇文修多罗。 “自小结下的缘分?”宇文修多罗疑惑地看向蕙兰。而蕙兰也知宇文修多罗自从几年前失忆后,就再也没想起来从前的事,甚至一度不会开口说话。此时也解释道:“王妃从前骑术精湛,有一次去马场骑马时,恰好新城公主摔下马背,王妃就将公主救了起来。自那后,王妃便常常入宫与公主相聚。” 如此说起来,倒真是颇有渊源。她略微紧张地吩咐蕙兰将新城公主迎进来。新城公主倒是活泼,一进来就笑着行了家礼:“明嫣②见过十三嫂。”而后又欢喜地拉着她的手,打量几眼后,激动地道:“自先前十三嫂摔下石阶,明嫣已两年未见你了,如今见你大好了,明嫣总算是放心了。” 见到新城公主如此亲热,她倒是放松不少,二人一同盘腿坐在了坐榻之上,新城公主就见到支起的小案几上放着的一碟蜂蜜凉角黍,不由好奇道:“十三嫂,此物是角黍吗?” 宇文修多罗热情地将碟子推过去:“是我想的新方子,将角黍切成片,又将蜂蜜淋在上面,当点心用着。夏日里吃起来倒爽口得很。” “这些都是从西市庾家角黍买来的,说是长安城最好吃的,你且尝尝。” 新城公主听了,自是欢喜,忙夹了一片来尝,而后自然是盛赞这碟蜂蜜凉角黍。 “我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十三嫂会去西市。”新城公主吃完了几片角黍,略惊奇地道,只是面上又充满了向往:“十三嫂,那里好玩吗?” 听到这话,宇文修多罗自是不住地说着那日的所见所闻,说着贩卖稀奇物件的铺子,说着天竺的首饰和纱丽,还说着跳着胡旋舞的貌美胡姬。 新城公主屏气凝神,听得很是认真,如同金丝雀在听人描述着广阔的天空一般。待到宇文修多罗说完,她又满眼期待地问道:“不知十三嫂是否愿意给明嫣看看天竺的项链?” 宇文修多罗自然爽快地应下,亲自去取了那条华丽又颇具异域风情的项链来给新城公主看。而新城公主对这异域之物充满了兴趣:“从前只在宴席上见过那些衣着鲜艳的天竺使臣,却不知天竺女子的首饰这般耀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