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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人里面,陈安、陈邦太过板正,和他根上不是一路人,倒是四苟最贫,脸皮也最厚,总是往他跟前凑。 而且是四苟见证了他和李遇那场不成体统的“婚礼”…… “那我现在不是——”四苟故作轻松地打趣道:“年纪大了嘛……” 白鸥觉得喉头发紧。 四苟明显在用自己的痞气逃避一些问题,以白鸥的敏锐不可能看不出来。 之前回江宁传信的人所有预防的工作做得极好,全都是四苟的授意,可见四苟对这个病的了解很深。 之后到底是遇上了怎样艰难的情况,才会让四苟“不慎”,或是不得不放弃谨慎,染上了疫病。 “你知道自己染了疫病,也知道我回来了。”白鸥沉默半晌才道:“为什么不来找我。” “等、等病好了……自然就去了……”四苟有些结巴,他赶紧咳嗽两声遮掩过去,“这病它到底是要传人的啊……” 深怕自己遮掩的动作和敷衍的回答太过拙劣,他继续转移着话题,“将军,待城的事儿,您就没什么要问四苟的吗?” “待城什么事儿,疫病的源头?”白鸥狐疑道:“你还真的全都查到了?” “那肯定啊!”四苟又抬出他当日在客栈窗外和白鸥深夜对谈时骄傲的小语气,“四苟说过,这待城,就没有我查不出的事儿!” 当年一场疫病让四苟生活的村子几乎死绝,可即使那样的来势汹汹,也不过蔓延几个村落就销声匿迹。 因为在的两国分界线上,村落稀疏,各个村落里的人员也不算密集,这疫病再厉害也得是要靠人传,传着传着,一个村子都死光了也没传到下一个地方,也就这么断了。 当初四苟在待城附近发现这种疫病,居然和他当年经历过的那场瘟疫是同一种,他当时就怀疑这病是从待城传出来的。 因为战乱的关系,待城附近的村落早就逃得七零八落了,这病能这样大规模的传播,应该是来自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 “你既然猜到疫病是待城里面传出去的——”白鸥咬着牙,“你还摸进待城做什么?” “那……”四苟憨憨地笑了两声,“这牛我都吹出去了,待城怎么还能有我苟待不知道的事儿啊!这要传出去,以后苟将军还怎么做人?” “我还等着娶媳妇呢!” 当时待城那样的景况,四苟其实也摸不进待城,但谁也没他脑子活泛。 待城靠近殇宁境内的一侧管控极严,可待城外城一侧面向的是北胤人自己的国境线…… 于是四苟绕着待城走了一圈,终于从外城摸进了待城。 “我最后也没能摸进待城内城,不过还好我一开始就进的是外城,不然可能永远都查不到——”他继续解释道:“瘟疫就是从外城起的。” 在项弘带领下的待城外城一役,死了太多太多的人。 当时赵宏胤要忙着肃清待城,还要接手靖城和庸城;他是号称有七万大军,可小小一个待城哪里装得下那么多人。 “因为项兴言是开城投降,所以北胤骑兵和大部分主力,一开始就没有进城。”四苟声音听着没以前响亮了,条理却还是很清晰,“他们驻扎在城郊原来的待城驻军营地。” “包括投诚的士兵,和后来被陈将军领着反抗又没逃掉的俘虏,都押在那边,正好有人看守。” “你连这都查到了?”白鸥忍不住打断道。 他之前最关心的问题一直是北胤人驻扎的营地和现在的动向,没想到四苟连这都知道。 “那不是我查的。”即使白鸥看不见,四苟还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在外面的兄弟打探到的。” 当时即使是待城外城也很难混入,混进去的只有四苟一个,他走前吩咐带来的人也别闲着,外面的事情能打听多少算多少。 后来待城疫病肆虐,所有平民都被赶到了外城,虽是严加看管不准他们进入待城,但是毕竟有传染的风险,赵宏胤投入的人手并不如原来多了。 也就是那时,四苟才有机会得到了城外传回的情报。 “不过就情报里的情况来分析——”似乎不需要白鸥提问,四苟也知道他最关心的问题,“根据营地规模和情况,我能确定北胤两万铁骑都驻扎在我们以前的营地,但其他北胤的主力应该不在——” “或者说,至少不是全部都在。” 以前待城驻军营地是个什么样的规模和情况,白鸥再清楚不过;算上待城原驻军的降兵和后来的战俘,若是整个待城主力都在,那个营地的确是装不下的。 得到白鸥的肯定后,四苟继续说回疫病的起点。 “就因为人手不够,当时待城外城一役死了的两万多人,干脆就地扔在了外城,无人处理……” 当时正值夏末秋初,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血流漂杵,尸横片野…… 这场疫病来得合情合理。 “赵宏胤发现苗头的时候才开始着人去清理那些尸体,就抬到城外直接烧了。”四苟深深地吸了两口气,“那可是两万多人啊……哪是几天功夫烧得完的。” 来做这事的北胤士兵也开始大规模的染病,他们是可以在待城内城自由行走的人,于是疫病开始疯狂蔓延。 所以后来才有了赵宏胤驱逐所有待城百姓至外城的事,可是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