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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嬷站在原地稍挪动了下,脚下传来踏水声。她超声源伸出手。 阮芳雨握住,他的体型已经足够把眼前消瘦老人护在肩下。小心搀扶,祖孙俩一脚深一脚浅淌着脏水挤进狭小昏暗巷子,朝最里边那件亮灯的小屋走去。 老旧城中村排水系统本就不完善,多年过去管道早已多窟窿露眼,违规搭建和堆积又堵了不少暗沟,夏天雨水一多,整条街都要淹,连着下水道弥漫着一股酸气冲天的臭味儿。阿嬷用旧衣服缝了沙袋挡在门口,勉强能阻漫进屋子的水势。 阮芳雨推开门,将她送到床边。灶上的火已经熄了,屋内弥漫焖芋头香气。 他今天打仗挨批揍变态,饥肠辘辘,可端出软芋,先是吸溜冷气剥开两颗挤进碗里,撒了挫白糖送到阿嬷手边。 “以后别出去等我了,你眼睛不好,万一摔倒出了事,以后谁照顾我。” 阿嬷摸着碗沿,又推给了他。“阮阮迷糊,我怕你认不清回来的路。” 。 连日暴雨暂歇,天虽然还阴,但上学总算可以摆脱雨具。空气依旧潮,树顶积水随风哗啦,一阵又一阵冲刷路过行人。 阮芳雨抖着不慎淋湿的头发进门,水星飞溅间韩飞蹿过来。“阮哥……” 张涛心眼小,憋了一晚上的火气在学校一开门,教室一掌灯后迫不及待发泄。先是找了校长犀利控诉,又找了级部主任,最后到班主任……消息不胫而走,如今流言四起,整栋楼都在传阮芳雨昨晚和仉星航在储物室里发生了不正当关系。 韩飞结巴着说完,看阮芳雨铁青的脸,有点害怕,嗫嚅问:“阮哥,是真的吗?”今早听到消息后全班沸腾。仉星航凭借那张脸和金字塔顶端的性别,昨天一来就俘获了不少Omega芳心,但春心没等荡漾,今天就传绯闻——而这绯闻对象,还是平日里最厌烦Alpha的阮芳雨。 “真他大爷!”阮芳雨压着火气回座位,否定的十分干脆。这消息听着就让人想吐。 “可以啊阮郎。”黄洋转回身,趴在椅背上,阮芳雨嘴角的伤实实在在惹人遐想。“下手挺快,我说你怎么不揍他。原来是打算用美色让他沦陷──”朝阳阮郎,高中联盟中公认的好苗子,颜艺双修,天生长了张AO通杀的薄情颜。 阮芳雨看他表情愈发猥琐,恶心之余又被膈应起一身鸡皮疙瘩,掀起面前卷子带起一阵扑面风,简单利落赏了个“滚”。 黄洋跟阮芳雨混的熟了,也不怕他那张臭脸。“仉星航今儿早一来就被八公主叫到办公室去了。”他探身往前凑了凑,压了声音。“阮哥,我听说仉星航挺有背景的,你昨晚真把人给打了?” “嗯。”阮芳雨低头看手里卷子。“打了。”他不仅把人给打了,还抓了腺体。 黄洋瞟着阮芳语唇角泛红咬伤,若有所思摩挲自己嘴角嗫嚅。“摁在地上用嘴打的?” 阮芳语手里笔重重摔在桌上。黄洋无意间猜中真相也戳中他痛楚。唇角的伤提醒他无可辩驳的事实——三年后,阮芳语再一次,被仉星航强行咬了。 阮芳语还没来得及发作。“阮哥,八公主说你来了就去她办公室。”语文课代表去办公室拿早读要用的学思案时,顺便接了传话的活。完成上级交代任务,他掺杂主管感情仗义透风。 “老大老二都在,戒尺也祭出来了。”老大老二是对校长和副校长的简称,两人都在,说明这次真严重了。“要不然你就当今天没来,请假回家避避风头算了。” 阮芳雨掀开眼皮,淡淡回。“知道了。” 回家避避风头,他怎么可能回家,把事情闹到阿嬷面前添麻烦。阮芳语从小就明白,他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他身后没有人,只能往前跑,一步也不可以退。 。 整个语文组气氛深沉凝重,校长副校都在,张涛兜着手,站在万晓倩旁边,和面前的仉星航对峙。 阮芳语喊了报告进门,万晓倩视线投来,皱着眉头。四周都被领导和老师围住了,他无处可站,只好压着厌恶站在了仉星航身边。 仉星航视线朝他挪来,柔软笑了下,繁花似锦,人畜无害。他是个怪物,对于面部微表情控制堪称变态,能够精准调动每一毫米肌肉展现出别人所欢喜的模样。 阮芳语见过这人狂暴撒疯,知道此刻皆是假象。咬了下后槽牙——真他妈会装! “你昨晚说过的话,你今天敢当着几位领导再说一遍吗?”人齐了,张涛开腔。 “可以啊,老师。”仉星航面带笑意,用和昨晚一样漫不经心的语气说:“玩啊,老师要一起吗?” 这话就这么说出来,确实没有特殊含义,可结合当时场景……当着所有领导和语文组老师,张涛脸发绿。 “你们昨晚究竟在储物室里偷偷摸摸干什么?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们抱在一起在地上打滚!” 万晓倩脸一沉,两位校长的视线同时聚在仉星航脸上。张涛虽然气急,但这种事情不会随便冤枉学生,偏偏储物室旁边摄像头坏了,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什么。这事可大可小,在事情明朗前所有领导都没有表态,不动声色等待对峙的最终结果。 “是抱在一起滚了。”仉星航说:“架子突然倒了,我们被砸在下边,情况紧急,阮哥护着我滚出来。”不给张涛再说话的机会,他又道:“给老师造成了严重错觉,是我的错,我当时被误会,出于青春期的叛逆心理跟老师顶了嘴,我诚挚道歉,对不起张老师,不会有下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