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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柄打野刀 第17节

    武学秘要……

    腾远说的宫里应该只有一个地方,但那可是大魏朝皇帝的居所,也是魏廷最强悍的权利中心之一,里面的贵人真要对江湖事感兴趣,只要随便一道旨意发出来,哪个有头有脸的江湖大派不得上杆子地将库藏秘籍送上门去?

    他们犯得着对几千里外一个杜撰出来的秘要如此上心吗?

    那么,究其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判久久沉默不语,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脸的感觉。

    腾远挠了挠头,哗啦啦掉下来好几根头发,“这事儿怨我,当时不知道怎么就脑袋犯轴,非要添上武功秘籍那一笔进去。”

    “现在问题是,那玩意根本就是你我胡编乱造出来的东西,上哪儿给他们找去?”

    秘籍吗?那东西还真不算是胡编乱造,而是确实存在,还生生造就了老姜头这么一位能和白虎正面硬刚的怪胎。

    它甚至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碑文拓本。

    第26章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宫里的贵人对出现在断离山脉的武功秘籍很有兴趣……

    顾判端起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心里忽然有些后悔向腾远透露“家传内息功法”的事情,还有憨熊,可是亲眼看到了他在荒村内放火烧屋的举动。

    他原本是想为自己的实力提升做些铺垫,以免后面突然表现得太过突兀,却没料到后续还有这样的麻烦出现。

    沉思许久后,顾判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滕大哥,你先不要着急,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圆转腾挪的余地。”

    “哦?我就说顾老弟心思灵动,一定能想出破局之法。”腾远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顾判摩挲着桌上已经空了的茶盏,沉吟道,“不过在此之前,滕大哥要先想办法找一些做旧书册字画的法子。”

    腾远虽然不解其意,却当即道,“这个简单,南黎郡里就有不少铺子,里面找个装裱师傅就成,对了,我亲兵里面就有一个人专门干过这种捞偏门的活计,我从他那儿旁敲侧击问一下,绝对安全又隐蔽。”

    “这就行了。”

    顾判当即起身,从一旁取了纸笔,想了一想后,蘸了墨汁写下几个字。

    腾远看都没看,只是掩面长叹一声道,“顾老弟是准备拿自家的内息功法充数吗?”

    “真不是做哥哥的埋汰你,也别怪哥哥说话难听,就你那家传的东西,比咱们军中秘传的练法都差得远了,自己当宝贝珍藏可以,拿出去绝对会让真正的高手笑掉大牙,更何况宫里那些贵人见多识广,眼界又高,你家传那些货色,唉……”

    顾判顿住笔,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这么看不起我那“家传”功法?

    还笑掉大牙?

    腾副将啊腾副将,认真算起来,你还是第一个敢这样瞧不起碑文拓本的。

    再让你说下去,老姜头的棺材板都快要压不住了。

    微微摇了摇头,顾判没有接话,而是继续写了下去。

    片刻后,他把那张写满了大半张的白纸调转过去,放到腾远眼前。

    腾远不以为意地瞄了一眼,然后猛地瞪大眼睛。

    他呆呆看了一阵,忽的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眼,又呆呆看了一阵。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天之道,损有馀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馀。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天地之像分,阴阳之侯烈,变化之由表,死生之兆章。”

    “五藏六府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案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眼,血之精力络,其案气之精为白眼,肌肉之精为约束,裹撷筋骨血气之精而与脉并为系,上属于脑,后出于项中……”

    腾远瞪大眼睛,张大嘴巴,表情除了茫然,还是茫然,愣了很久才道,“顾兄弟,你这纸上写的是啥,看着很厉害的样子,可为什么我每个字都认识,它们连到一起却愣是看不懂了呢?”

    顾判自然不会傻到真把烈焰掌口诀默写出来,他能写的内容多不胜数,只需要随便拿几段出来就好,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置于险地?

    纸上根本就是《道德经》开篇第一句话,与《九阴真经》部分内容的不负责任混合体。

    别说腾远看不懂,就连顾判他自己,同样也看不懂。”

    顾判轻咳一声道,“滕大哥,小弟幼时喜看杂书,这是在一破烂本章回体小说里读到的内容,当时觉得它很厉害的样子,就背记了下来,大哥放心,那是个孤本小说,并且早已经被我撕掉烧了锅灶。”

    “唔……完全看不懂,确实很厉害。”腾远迅速将视线从那张纸上挪开,揉着有些发蒙的脑袋。

    “看不懂就对了。”顾判随手将那张纸拿过来撕碎,又丢进杯中混着茶水一口吞下。

    “很厉害的武学秘要嘛,真要能让人随便看懂岂不是要烂大街了?”

    ”所以说你我看不懂很正常,躲在深山的匪徒练不成也正常,宫里的贵人看不懂更正常,那只能说明他们悟性不够,没有缘法,无法修习这部功法,和我们没有一个铜钱的关系。”

    “相反,我们能找到东西就是大功一件,若是搞得好了,滕大哥再升一级指日可待。”

    “哈哈哈哈哈!”

    腾远大笑,指着顾判道,“那就借兄弟吉言……若我真能再进一步,坐了一营指挥使的位子,顾兄弟有没有想法也进军中谋个出身?”

    “到时候就先从为兄的亲兵伍长做起,以顾兄弟的聪慧,再加上为兄帮忙,也许不出几年就能做到我现在的副将位置!”

    噢?

    这就要有了官身吗?

    察觉到腾远真心实意的招揽,顾判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在大魏地面上,有了官身那就脱离了平头百姓的范畴,在太多事情上便有了更加便利的条件。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有了官身那也就有了一层束缚,少了许多自由。

    想到此处,顾判先是露出一丝喜色,很快却又有些踌躇地道,“能投到大哥那里自然是极好,只不过小弟一向懒散惯了……”

    “嘿,看你犹犹豫豫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多大个事儿。”

    腾远往椅背上一躺,掏着耳朵嚼着茶叶,直接打断顾判,丝毫不以为意地道,“你我兄弟不说外话,咱大魏朝军镇里吃空饷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等我做了一营主将,难道还不能多兄弟你一个?”

    “只要别在大事上犯错,兄弟你想勤勉就勤勉,想懒散就懒散,大营爱来就来,不来就走,想干啥就干啥,还有哪个夯货敢多说一句话出来?”

    是啊……

    什么所谓自由不自由的。

    要说自由,其实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人生都是一座大牢笼,所有人都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生存空间内,带着沉重的枷锁,不得解脱。

    说到底,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是实打实的官身来得方便。

    不说别的,伍长也是长啊。

    想到此处,顾判一拱手,“那小弟就先谢过大哥了。”

    “什么谢不谢的,你我共同出生入死的兄弟,联手并进才是正理。”

    两人又相视大笑起来,但笑着笑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直到最后相对沉默无言。

    腾远倒抽着凉气,缓缓道,“一想起来就要再回那狗娘养的断离山脉,我这牙根儿就有些酸痛。”

    “那不是断离山,该叫断魂山才对。”顾判苦笑,“这就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小弟一想起来不只是牙疼,脸也疼。”

    第27章 她还有个姐姐

    腾远说的这个坏消息,还真的是坏到了极点啊。

    又无言许久,顾判道,“大哥再容我好好想一想,看能否找出个稍微安全稳妥的法子。”

    “那就有劳顾兄弟费心了。”

    腾远当即站起身来,朝着门外走去,“我还要抓紧去其他士卒那里走走,免得被人瞧出不妥。”

    顾判点点头,起身送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事,便开口说道,“大哥,若是挑选随队士卒时,记得把憨熊挑上。”

    “憨熊是谁?”

    腾远想了想才记起有这么个人,“哦,你是说大营里那个傻不拉几的家伙?选他作甚?”

    “选他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傻啊……”

    顾判道,“在那荒村里,我发现憨熊这人,受到的影响似乎更小一些。”

    “我知道了。”腾远眼中波光闪动,点点头,转身推门离开。

    顾判坐回到椅子上,目光幽幽凝视着桌上已经空了的两只茶盏,许久都没有动上一动。

    下午时分,又一位不速之客来到小院。

    顾判打开房门,迎面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少女。

    “我可以进来吗?”

    珞裳这两日才从昏迷中苏醒,本来就显小的脸又饿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像风中弱柳一样柔弱。

    “哦,原来是珞裳姑娘来了,请进请进。”

    顾判忙把她请进来坐下,又倒了两杯茶水放在桌上。

    他毫无诚意,直接用上了腾远来时的茶盏,洗都没有冲洗一下。

    “珞裳姑娘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听你详细讲述一下,那两日你在村子里的所见所闻。”

    她捂住胸口咳嗽几下,蹙眉喘息道,“邸报上的内容我看了,但事实并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在我醒来后,也找过不少士卒了解情况,诡异的是,从他们口中讲述出来的经过,竟然和邸报大同小异,更诡异的是,明明应该是假的,他们每个人却几乎都深信不疑!”

    顾判讶然道,“什么假的,我们一起亲身经历过的事情,珞裳姑娘竟然认为那是假的?”

    “怎么不是假的,真相并不应该是这样的。”珞裳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顾判。

    顾判面色一下子也冷了下来,语气更冷,“珞裳姑娘,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你是不是受伤昏迷后记忆有了缺失变化?”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现在也很清醒,而且我修了一门秘法,就在眼睛,在昏迷前看到东西的做不得假。”

    “你不知道,更不清醒……所有幸存将士都记得的经历,你自己不记得,腾副将、厉指挥使和赵郡守都确定认可过的战报,你不认可,你凭什么不认可?”

    说完后,顾判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口气。

    “你……”珞裳胸口剧烈起伏,拿起桌上的茶盏就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显然被气的不轻。

    在镇南府南黎郡,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生硬,这么毫不客气地对待,怎么可能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