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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元帝默然,如翊王所说,要想发兵离洛,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 武安侯自北疆传回来的消息,称北疆国内霜冻不止,鹅毛般的大雪连续下了月余,至今也未见停的迹象,离洛大军趁机偷袭,烧了北疆驻扎之地大半的粮草,如今北疆境内白雪绵延不尽,封锁了运粮的官道,直至雪融,三两个月之内,北疆大军不再有战力,绝不会对离洛构成任何威胁! 出兵月华,他不仅是为了自身的野心,更是为了讨回曾经丢掉的颜面,年前月华为接皇子回国,趁离洛与北疆开战之际,派大军压境,威胁离洛放人,这笔账,他必然要与月华国清算。 只是眼下 你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他抬眼看向苍翊,北疆边境的传书,他也是两日前才得以知晓,这人却仿佛早就知道会有传书送往宫中,他对边境各国的了解,竟比他这个帝王还要多。 对他的审视苍翊不闪不避,恭敬道:臣弟绝不会做任何于离洛有损的事! 庆元帝双眸微微眯起,神色复杂地盯了他良久,移开视线道:此事朕会与其他朝臣再行商量,你且先回去吧。 是,臣弟告退。 看了眼已然背过身去走回案桌前的帝王的身影,苍翊行礼退出了大殿,站在御书房前的石阶上仰望天空。 太阳隐入了云层,只剩稀薄的光辉洒在地面,光芒闪烁不定,有些晃眼,苍翊不禁闭起了双眸,眼前骤然浮现出一人风华无双的俊颜。 想与月华开战!是,也不是。 那人离去两月,没有任何消息传回,他唯一得知的有关那人的消息,只有他即将与别人成婚,就连此事也是从旁人口中得知。 他知道他必然有什么苦衷,他等着他送信给予自己解释,然而连续半月过去,那人没有半点传信不说,连妙风妙云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他不敢写信去问,因为害怕没有回信,害怕得到自己不愿看到的答案,更害怕信一旦送出,他便控制不住自己不顾一切地跑去找他! 可没有止尽的等待,让他心焦气躁,他想见到那人,想拥他入怀,想让他的一切都只属于自己一人,他有太多的话想问,有太多的话想说,他想见他! 他揭穿二皇子妃的身份,是替安和公主报仇,他派人暗杀皇商,是为朝廷除害,可不管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抹不去他掩在其中的私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想要见到那个人而已! 重新低下头,凤眸微睁,苍翊回身看了眼已经关上的御书房的殿门,转身离去。 月华都城,四皇子大婚已行至三书六礼的纳征之礼,有皇宫里的人备了丰厚的聘礼送往张太傅府邸,此礼一成,大婚便基本成了定数,以至于张太傅的嘴一整日都没能合拢。 四皇子府邻边的街道旁,许是为了迎合喜庆的气氛,一栋酒楼的掌柜,在二楼栅栏前挂上了几条艳丽的红绸,若非白日里用不着,兴许藏在角落里的两盏大红灯笼,也会被他挂上去。 此时正值午后,酒楼里的客人格外的多,楼下大堂内人群喧闹,因客满为患,难免会因些小事发生争执,有些人能私下交涉妥当,有些人则被经验老道的掌事之人轻易应付了过去。 相比于楼下,二楼的包房中便安静了许多。 一张六边形的漆木桌,周围置有几方矮凳,房中两人对立而坐,一人白衣胜雪,墨发高束,一人黑袍裹身,银发垂散。 南宫若尘提起桌上的茶壶,取下两支竹木盏斟满,刚沏好的茶水倾倒而出,从杯盏上方冒出腾腾的热气,他将其中一杯递到对面桌沿,淡淡道:请用。 黑袍男子微微颔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相顾无言,良久的静默之后,终是有人率先打破沉寂,黑袍男子道:逼你与人成婚,你可怨我? 摩挲着杯沿的手蓦然顿住,南宫若尘抬眼看他,眸光微闪,情绪复杂。 那人往昔精神焕发的脸庞,在短短两年之间,化作一片沧桑,一明一暗的两只瞳眸,不见丁点色彩,瞥见他右眼残留的一道伤疤,南宫若尘垂首,轻轻摇了摇头。 第10章 突变 舅舅想必是有自己的思量。 他顾自斟茶,说的平静,对面之人垂下眼帘,神色不变。 昔日苏家被判诛连九族,除了南宫若尘避过一劫,还有一人生还。 此人名为苏祁禄,是四皇子母家之人,因常年在外行商游历,又化名赫连荼,在江湖中交友甚广。 事发之时,他尚在外行商未曾回到溧阳,他归来时,苏家府邸已被一片火光笼罩,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尸骨无存,他也因行踪暴露,遭到皇城守卫军的追杀,虽保得一条性命,却也因此损毁一目,灭族的打击让他心境巨变,充斥着仇恨,如今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却已是满头华发。 为避锋芒,他潜居离洛,暗中谋划,帮助翊王府扳倒三皇子苍离,达成他复仇的第一步,又趁北疆发兵离洛,搅乱月华宫廷,逼迫群臣迎四皇子回国。 瑜王的暴毙,启晟帝的中毒,都是出自他手,他所行之事,已是大逆不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