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李婷婷
晚上十点,正是鬼魂最活跃的时候,可是苏宜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她心情大好地用萌哒哒的兔耳朵发箍把顺滑的黑发挡在脑后,摇头晃脑地刷着牙,全身上下细胞都透露着喜庆。 兀自沉醉的苏宜感到背后一阵凉风刮过,扎着马尾辫穿着校服的少女冷不丁地从旁边冒出。 苏宜心脏猛地一缩,大大吓了一跳,尖叫出声,嘴里的泡沫喷溅在墙上。 不是已经看不见鬼了吗?为什么这家伙会突然冒出来? 这少女也是熟鬼一个,名叫李婷婷,因为从小到大在学习上被父母严格要求,升上高中后学习跟不上,成绩一落千丈,压力越发变大,一时冲动便自杀了。 后来到处游荡,吊在苏宜家天花板的时候把苏宜吓到,发现苏宜竟然能看见她,便赖在她家不走了,还把苏宜家的游魂野鬼都赶走,一人一鬼共处一室倒也相安无事。 当初苏宜听完李婷婷的死,很是唏嘘,还曾问过她后悔不? 然而李婷婷一脸惋惜:“哎,一点都不后悔,我还觉得死晚了呢。” 苏宜:??? 如此清奇的想法也是把苏宜给震惊到了,除了寿终正寝的、枉死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冲动自杀的人不后悔。 她忙不迭追问:“父母把你拉扯这么大,不怕父母感到伤心吗?” 听到父母,李婷婷更是满不在乎:“我刚死的时候也是后悔得不行,偷偷地飘回家看他们,结果发现没了我之后,两人利索地离了婚,各自重新找了人,我真是高兴地要放鞭炮庆祝了。” 李婷婷说到这好像如释重负一样:“从小到大我爸一而再地出轨,我看不过眼劝我妈离婚,我妈总说为了我不能离,要我争气要我好好学习,我是她全部的指望。我压抑自己努力学习,就为了妈妈能高兴点,不要再为爸爸伤心。” 她继续平静地说着,可是眼睛却流下两行血泪,但苏宜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可是我死的那天,妈妈又一次歇斯底里地跟爸爸吵架,拉着他不让他走,最后被爸爸一把推倒。我刚好回家,哭着扶起妈妈,不停地劝她离婚,却挨了她一巴掌,说我不懂事。” “然而妈妈并没有觉得这一巴掌有多严重,她像往常一样催着我拿出模拟考成绩,结果看见丁点退步便破口大骂,骂我是不是没有带脑子上课。她总这样,跟爸爸吵架了就会拿我出气。我若是反驳就会说我,父母生你养你,说你两句怎么了?不过想想那些被父母虐待的儿童,我这也不算什么吧?毕竟骂两句又不会怎么样。”李婷婷自嘲地笑了笑。 苏宜有点心疼,她想抱抱眼前这个不受疼爱的女孩,可是双手却穿过魂体,抓不住眼前的女孩:“不是的,你反抗是对的,这是精神虐待,就算是父母,也没有权利对你羞辱漫骂。” “是啊,我越想越气,于是回到房间,我就推开窗跳下去了。”李婷婷笑嘻嘻地说着,宛如一个幼稚的孩子,用死亡来报复父母。 李婷婷越笑,苏宜越难过:“可你不是一时冲动,不然你为什么故意留下遗书,说自己成绩太差,压力太大,所以不想活了。你伪装自己因为成绩自杀,只是不想父母为你的死有心理负担。婷婷,如果真的难过了可以说出来。” 苏宜忍不住替李婷婷感到不平,这孩子用冲动和幼稚来伪装自己,但其实一直都压抑着,偏偏这样懂事的孩子却摊上不靠谱的父母。 很多时候学习只是引子,痛苦的原生家庭才是她自杀的源头,可惜外人只会觉得李婷婷冲动,不成熟,扛不住压力才会自杀,甚至事不关己地说一句:“这社会就是适者生存,大家都这么过来的,就你娇气。”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苏宜,李婷婷酷酷地出声:“哎呀,我现在做鬼可高兴了。既不用起早贪黑的学习,还不用被我妈唠叨,逍遥自在,无牵无挂,爱去哪就去哪。啧啧啧,看着你苦哈哈地打工,赚的那么点钱全交给房东,我便觉得当初就算不死,长大也只是一只卑微的社畜。” 社畜苏宜:....... 被一个高中生嘲讽,苏宜顿时感性不下去了,莫名觉得李婷婷说的好有道理,做人可比做鬼难多了。 虽然婷婷父母很差劲,但想到他们中年失独,也是很可怜,于是苏宜跟婷婷提出需不需要偷偷帮她探望一下他们。 婷婷却觉得苏宜圣母心泛滥,说她迂腐:“我死了便是一了百了。我也不担心他们的晚年,反正他们退休了有退休金,老了动不了的时候就往养老院一送就好啦,而且他们现在有新的家庭也幸福地很。” 说完还小声嘀咕:“没有孩子养老送终又怎么样,现在许多人丁克不要孩子呢。孩子又不是生来有义务替父母养老送终的,他们做父母的也从来没想过孩子愿不愿意被他们生下来,愿不愿意承受着他们的期待长大。” 李婷婷的话听起来冷血无情,但苏宜却觉得通透无比。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谁都不应该被谁绑住。 * 李婷婷嫌弃地看着苏宜把嘴里的泡沫喷出来,虽然泡沫穿过她的魂体溅到墙上,但她依然觉得自己的魂体被玷污了。 她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出声:“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叫个啥呀。” 再次见鬼的苏宜心情复杂,没好气地怼回去:“好端端地身边突然冒出一个鬼来,是个正常人都会怕吧?” 李婷婷把头歪成90度,几乎贴着肩膀,满脸写着你对自己是有什么误会吗? 接着语气夸张地开口:“啧啧啧,你自己照照镜子,这么大一个穷鬼都不怕,还怕我这青春靓丽又活泼可爱的鬼?” 苏宜无语,看着镜子里颓丧的自己,好像真的跟个鬼没什么区别,甚至鬼都比她要讲究。 她斜眼看了李婷婷一下:“不是说好了不让你进卫生间吗?万一我在换衣服呢?” 李婷婷撇嘴:“大家都是女的,谁稀罕看你啊,还不是因为今天怎么叫你都不应,我会跟进来吗?” 苏宜拿着牙刷顿了顿,含糊地回答她:“是吗?可能没注意吧。” 虽然把李婷婷糊弄过去,但苏宜心里却在疯狂猜测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她的阴阳眼只是暂时消失? 她想想这个时间点好像是昨晚两人刚做完的时候,难道跟顾尧做一次只管一天吗? 害她今天白激动了,还以为从此就可以摆脱这烦人的阴阳眼。 天啊,她现在回头抱顾尧的大腿还来得及吗? ------------- 请大家为可怜的苏宜投个珠吧,不然她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