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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才接我电话。”蓝牙耳机里,传来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易北辰嘴角噙着笑,眼睛里却比这数九寒天里、树梢上沉着的过夜雪还要凉:“有个局,没听见。大哥找我什么事儿,是要通知我那个老头子死了吗?” “胡闹!”电话那头,传来了哥哥易南川责备的声音,但是他却没有过度反应,更没有呵斥易北辰的不敬。 似乎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中。 停了停,易南川道:“今天是新年夜,你又不回来,总是在外面瞎混怎么成?” 易南川其人一板一眼的,说话冷硬,和他们父亲易将一个样,让人怀疑是不是同一个铁水模子里倒出来的,颇有商业精英正规军的范儿。 而易北辰就不一样了,他就像是野生野长的散户,支棱着招摇的花枝,开天底下最浪的屏,反正生成什么样子全凭他自己喜好,没人拘管得了他。 “合法交际,合理娱乐,大哥你这么婆妈,不像个alpha。”易北辰用一点也不在乎的口吻抱怨。 说起来,易家从老爷子开始论起,一路到他哥俩儿,仨人都是alpha,这稀有的alpha基因在他家就像不要钱似的,搞批发扎堆儿出现。 易南川停了停说道:“今天在晚会唱的那首歌很好听,我们偶然在电视里见到了,还得恭喜你得了最受欢迎男演员奖……最近过的好吗?” “谢谢,”易北辰兴致不高:“还是老样子。”明显得了奖不足以使他有多欣慰。 预料之中的答案,易南川“嗯”了一声,随后说道:“父亲很想你……” 没想到只起了个头,就被易北辰直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嫂子生了吗?” 想说的话对方终归还是不想听,易南川叹了口气,“快了,这个月的预产期。” 易北辰:“好,到时候我回去看看我小侄子。” 易南川也笑了,气氛轻松了那么几秒,很快又开始不和谐,因为易南川还有中心思想没有表达:“有时间,多回来,也看看父亲。” 易北辰的声音瞬间冷了好几度:“有时间再说吧。” 言下之意就是没时间。 易南川这次明显是带着任务来的,他语气恢复了冷硬:“最近公司的业务开展向好,跨国领域也拓展的比较顺利,算是在理想的领域内开疆拓土初战告捷,但是父亲因为生意日夜操劳,眼看着老了许多,眼下公司正是用人之际……” 易北辰听着大哥的喋喋不休,脚底下按着别人踩出来的雪印子走着,眼睛却瞟着不远处广场上亮着的一盏孤灯,那灯高且冷色,照亮了一片未被侵扰的雪地。 “有话说话,绕什么弯。”易北辰看了半天雪景,懒懒散散的打断。 易南川干脆直说:“其实想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家里,我们安排了几家门当户对的合作伙伴家的孩子和你见面。” 易北辰一哂:“果然,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儿?又要安排相亲了是吧,这次厉害了,广泛撒网重点捕鱼吗?” 虽然说着调侃的话,可他的眼神寒凉,和数九寒天一样,没有感情波动,像个极寒的冰潭。 易南川:“你虽然这些年在娱乐圈发展还算不错,但是那毕竟是个鱼龙混杂的圈子,不如回来和大哥一起打理公司,从父亲手里接过事业继续累资本扩展生意,当然,我们也会为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何乐而不为……” 我们?这俩字真刺耳。 易北辰看了一眼漆黑的天,插了一句:“你不恨他吗?” 易南川滔滔不绝的话语停下了,两个人陷入长时间的沉默后,易南川平静地说道:“不恨,没什么可恨的。” 易北辰:“可我恨,恨他脏。” 易南川深吸一口气,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几度:“这世上有真正意义上的纯洁吗?有你说的一方净土吗?” 易北辰没说话,他沿着一圈铁丝网慢慢走着,看着被围起来的那一片纯净的雪,微微出神。 有的,但是他懒得说,因为大哥可能不懂。 易北辰的视线穿过铁丝网,看着里面的白雪干干净净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个舞台——皑皑白雪搭成的舞台。此刻炫目的冷光映在上面,好像洒下一片晶莹的炫彩。 夜空又开始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落在易北辰open size的羊绒大衣上,显现出最美的银栗晶体形态,但也就一瞬,美好就消失殆尽。 易南川听不见回应,以为自己辩服了小他4岁的弟弟,于是他脱下了自己一身的盔甲,居然语重心长起来:“北辰啊,你明年就27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你进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也没个真正标记的人,我们其实都替你担心……不过换个角度想其实是好事,娱乐圈那个大染缸没有纯洁的人,我们也不信你能找到合适的人符合你的高标准。” 他哥摆明了对这个圈子有偏见,浮躁浮夸是不假,但并不是人人都一肚子坏水在污浊里沉沦,说到底这只是一份工作,只是比旁人多了些光鲜亮丽的外表罢了。偏偏他哥对这个圈子并不了解,只是人云亦云就可以判定这个行业里没有一个好人,未免过于偏激。 易北辰扣着帽兜,长睫上的水汽都结了霜,金孔雀站定脚步,方才纡尊降贵似的从温暖的兜里抽出了手,在手心里接了两片雪花,心不在焉地说:“那如果我能找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