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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上的抱枕是赵荣荣退休后闲着没事自己亲手做的,花架上的那盆景松修剪得错落有致。窗下有一只聒噪的画眉鸟,时不时扑棱着翅膀。 上下两层的小复式楼被二老收拾得雅致温馨,充满了生活气息。 电视上正播着春节特别节目,在锣鼓喧天的背景音乐中,贺定西看了一眼正兴致勃勃地看电视的宁玦,解释道:“我妈年纪大了话多,你别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宁玦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笑道:“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倒不是二老少见多怪,贺定西成名多年多少也算是个腕儿,赵荣荣什么大小明星没见过?只是这些年来贺定西的花边新闻太多,身边的人又来来去去。今年居然破天荒地往家里带了一个人,赵荣荣一时高兴地缓不过神,也不管这个人是男是女了。 因为宁玦的到来,赵荣荣在年夜饭上铆足了劲儿。她在短短的时间内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将一桌子菜操持出了国宴的水准。 宁玦又是一个会捧场的主儿,他笑容满面地往圆桌旁一坐,一会儿吃一口赵荣荣夹的水晶虾仁,一会儿喝一碗贺钧煲的鲍鱼鸡汤。那习惯性咬人的嘴今天像抹了蜜一样甜,三言两语就把二老哄得乐开了花。 贺定西看着宁玦,突然想起了一个无从考据的说法:据说猫咪是一种上尊老下爱幼的动物,它们对老人和小孩都极其耐心,只对中间年龄层的人张牙舞爪。 想到这里贺定西忍不住笑了一声,被一旁的宁玦逮了个正着。 宁玦在桌子底下偷摸着踢了他一脚,压低声音问:“鬼鬼祟祟地笑什么?” “没什么。”贺定西装模作样地喝了一口汤,低头掩掉唇边的笑意。 春节晚会开始的时候,赵荣荣喜滋滋地掏出了两只大红包,一只扔在贺定西的手边,一只亲手递到宁玦手里。 贺定西对赵荣荣的区别对待感到十分不满,正准备找他娘好好理论一番,就见赵荣荣一脸慈爱地对宁玦说道:“拿着,压岁钱。” 那态度简直比对亲儿子还亲。 在宁玦有限的社会经验里,一般只有在男女朋友第一次上门的时候才会领红包。他望着那红彤彤的大红包,又看了眼一脸殷切的赵荣荣,一时间觉得接也不是,推辞也不是。 “拿着吧。”贺定西看到宁玦一脸吃瘪的表情,险些乐出了声:“我们家的规矩,未婚人士都能领‘压岁钱’。” “谢谢荣荣姐。”宁玦这才伸手接过赵荣荣手里的红包,卖乖地说道:“恭喜发财!恭喜发财!” 宁玦将那只沉甸甸的红包揣进怀里,突然想起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给过他“压岁钱”了。 晚饭后宁玦和贺定西一家围在电视机旁看春节晚会,赵荣荣一边隔着屏幕指点江山,一边乐此不疲地向宁玦打听着娱乐圈的各种八卦。 宁玦挑挑拣拣,选了几件无伤大雅的趣事说给赵荣荣听,哄得赵荣荣自以为掌握了娱乐圈的核心机密。 眼看朝荣荣的话题要延伸到和宁玦有绯闻的几个女明星身上了,贺定西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赵女士,差不多点得了。” “你这不孝子还好意思说!”赵荣荣没好气地瞪了贺定西一眼,埋冤道:“问你什么都不知道,娱乐圈都白混了。” 宁玦乐得在一旁围观他们母子俩磨嘴皮子,伸手去拿桌上的大茶杯,一时间却怎么也端不起来。大茶杯在宁玦的手中晃了晃,又重新落回茶几上,溅出一大片水花。 “怎么了?”贺定西注意到了宁玦的小动作,拿起茶杯塞到宁玦手里,皱起眉问:“你的手怎么了?” 宁玦双手捧着杯子低头抿了一口热茶,轻描淡写地对贺定西说道:“右手过去受过伤,碰上天冷或者湿气重的时候,偶尔会不大好使。” 不知为什么,当宁玦说起这些的时候,贺定西无端想起了宁玦家的书架上那成排的奖杯。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人的荣耀,也看到了一个人的伤痕。 贺定西一言不发地起身往房间里走去,片刻之后又回到客厅。他拎出一张毯子扔在宁玦身上,自己随即在宁玦身旁的沙发上坐下。 趁赵荣荣去削水果的空档,贺定西伸手在宁玦手背上抓了一把。 宁玦一愣,侧过头看向贺定西。 贺定西无视宁玦的目光,若无其事地评价道:“是有些凉。” 然后贺定西重新握起毛毯下的那只手,就没有再放开。 十二点快到的时候,贺定西神神秘秘地招呼宁玦站起身,宁玦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只能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上了露台。 来到露台上,贺定西把一串爆竹塞到宁玦手里,突然没头没尾地问:“S市三环内是不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 贺定西的这个问题把宁玦问住了,春节对他而言不过是不用工作的日子,往年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时间快到了。”贺定西低头看了一眼表,笑着看向宁玦:“三…” 贺定西扶着宁玦肩,让他面向一片空地,接着在他耳边说道:“我数到一的时候你就把手上的鞭炮扔出去,二…” 贺定西迅速点燃了爆竹,抬手捂住宁玦的耳朵。 “一…新年快乐!” 一时间,不绝于耳的爆竹声接连响起,无数的烟花从四面八方升向天空,瞬间就把夜空点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