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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微微颤抖的手藏进了袖子里,横眉冷目地看着永璂道:“这两巴掌,我等了很久了。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另一巴掌是替你额娘打的。十二阿哥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事到如今,你额娘仍旧什么都没对我说,可事实上你做过什么孽,犯下什么罪我什么都知道。但你额娘不说我不会问也不会来追究你,因为她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你,可他的儿子不知感恩,还苦苦相逼,我更不能再让她伤心。” 永璂的气势瞬间弱了,眼中嗜血般的猩红也仿佛淡了,红颜却再进一步逼上来,一把扯起了他的衣领,狠狠地说:“这一次,看在你额娘的面子上饶过你,再有下一次,我就不会再姑息了。我还没出门就知道你躲在那里,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永璂你记着,从今往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我眼皮子底下,说什么话走什么路,吃饭喝水我都会知道。我本不愿你额娘伤心,可既然你额娘为该你做的事,都做尽了,那么从今往后你的生死和她再不相干,你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你要寻衅报仇,只管来!你不怕死的话,只管来!” 永璂瑟瑟发抖,腿肚子早已发软,若非本就被太监们挟制着,若不是被红颜揪着衣领,他就要跌倒下去了。 小七躲在小灵子的怀里,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小灵子轻声说着:“公主不怕,娘娘没事的。” “我不怕。”小七坚定地说,“额娘在保护我和弟弟妹妹,我知道。” 十二阿哥哭了起来,他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心里的愤恨和幽怨发泄出来,明白自己的处境,他真的一无所有了,就剩下这条性命,要么安分守己地活下去,要么豁出性命,与人拼个鱼死网破。可是他想活,他比任何人都想活着,他恨不得自己和母亲断绝关系,他恨不得自己只是个宫女生的皇子,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嫡皇子名分,他要不起了。 孩子哭着,终是瘫倒在了地上,红颜没再管他,转身来抱过小七,女儿已经长大了,红颜抱着颇有些吃力,而小七也早就不会再纠缠母亲抱着她走,但今天却仅仅勾着额娘的肩膀,一直到坐进轿子里,她捧着红颜的脸颊亲了亲,温柔地说:“额娘不怕,小七保护你。” 红颜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把女儿搂在怀里说:“额娘不怕,额娘是不是很厉害,吓着你了吗?” 小七甜甜地说:“真该让弟弟来瞧瞧,知道额娘这么厉害,永琰就不敢捣蛋了。” 红颜说:“弟弟就要上书房了,咱们等着看皇阿玛给他收骨头,姐姐就多疼他一些可好。” 母女俩坐着轿子远远而去,这边小灵子带人守着十二阿哥,他和其他人一样,是不被允许进翊坤宫的门的,但红颜留下话说,十二阿哥若想见亲娘,就让小灵子领进去。可小灵子派人去问了皇后,这会儿无奈地对永璂说:“十二阿哥,皇后娘娘不想见您,皇后娘娘说……娘娘她说,请您就当从没有过她这个亲娘。” 永璂伤心欲绝,眼看着翊坤宫的门轰然合上,他再也回不了家了,他的母亲不要他了,他哭喊着拍打着宫门,惹得周遭的妃嫔都来看热闹,最终十二阿哥被人带回了阿哥所,自然这件事,也就在宫里传开了。永璂脸上有被打伤的印迹,不知怎么传出去,就变成了皇贵妃到翊坤宫对失势的皇后耀武扬威,更虐打嫡皇子。 太后命人将永璂带到跟前看,脸上红肿外,嘴角还裂开了一些,她派人请皇帝来,指着永璂脸上的伤说:“这才是皇贵妃,还没正经做主子呢,就不把其他皇子放在眼里了。弘历,你就不怕她有一日,对你的子女赶尽杀绝?” 弘历吩咐吴总管把永璂带下去,对太后笑道:“对皇帝的子嗣赶尽杀绝,不正是皇额娘的手腕吗?可惜的是,红颜远远不如您,若不然也不会到今天才坐上皇贵妃之位,也不会让皇后拿发簪逼着她,要和她同归于尽。可是皇额娘,您真的看不出来吗,皇后若要和红颜同归于尽,该是先一簪子刺进她的咽喉,然后再带着她和自己一起跳水,那红颜必死无疑,至于皇后,她本来也是不想活了。” 太后皱眉,不懂儿子在说什么。 弘历负手道:“六阿哥为什么受伤,他府里那么多钱财从何而来,朕不查不追究不给别人一个交代,不代表朕心里真的什么都不明白。既然当事人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解决一些事,朕自然愿意袖手旁观。额娘,就算您什么都看不出来,难道您不了解儿子吗?皇后从无过错,多年来恪守本分,性情温柔淡泊,不与安颐相比,单看她本身,这样好的中宫,放在任何时候都足够体面,朕从没想过要让谁替代她。即便这次的事闹得很难堪,让朕在朝臣面前丢尽了脸,朕也不至于非要废了她,皇额娘,朕不过是遂了皇后的心愿罢了。” “这叫什么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有时候,糊涂才好,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要清清楚楚,朕对红颜也有很多话是避开一些真相来说的。红颜有她立足后宫的生存之道,朕只要天下太平,只要她安好,无论她怎么做怎么选择,朕都会站在她一边。”弘历对母亲道,“皇额娘,红颜论手腕论心机,比您当年可差得远了,她没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对于后宫,也只是呕心沥血才换得六宫安宁。可她唯一胜过您的,就是朕在乎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