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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云上前将钮祜禄氏搀扶出去,背过了自家主子,才对还在发抖的兰答应说:“无论如何您曾是承乾宫的人,对于妃嫔而言被自己的人抢了恩宠,是最丢脸的。先把日子过起来,时日长了娘娘知道您是个伴儿,知道您好性儿的,像姐妹一样相处着,眼门前的事也就一笔勾销了。” 兰答应哭着说:“我害怕。” 慧云朝延禧宫的方向指了指,劝道:“令妃娘娘曾经就是富察皇后身边的人,她与皇后可是情同姐妹,兰答应,您也一定行的。” 提起富察皇后,宁寿宫这边,皇帝散了朝来给母亲一个交代,太后本想这件事不责备皇帝,好好地替他安排妥帖给他面子,母子间的关系能有所缓和,可太后偏偏说错话,她一面邀功,一面对儿子说:“忻嫔和兰答应会好好相处,承乾宫里有两个知冷知热的照顾你,额娘也放心了。你看从前安颐和令妃,不也相处得极好,放心吧,她们会好好的。” 弘历本是为了昨晚太后强迫他去承乾宫,而故意拉扯了一个宫女膈应她与忻嫔,当时那宫女一点儿没反抗,若是害怕的若是死活不肯的,弘历也不会用强。结果那小宫女竟和最初的忻嫔没什么两样,一两下就主动起来,仿佛急不可耐地等待着皇帝的临幸,弘历倒也少些愧疚了。 可今天太后不仅没觉得不高兴,还乐呵呵的,这母子俩来来回回地打太极,都很没意思,弘历正找不着话顶回去,忽地听见太后提起安颐,甚至将安颐与红颜拿来和忻嫔兰答应比较,他登时冷下脸,对母亲道:“额娘,拿忻嫔与安颐相比,您觉得合适吗?她有什么资格与安颐相提并论?” 太后一怔,不等她解释,皇帝便行礼说要退下,看着皇帝扬长而去,太后对华嬷嬷道:“我又做错了吗,我替他周全,他还不高兴?我说安颐和魏红颜交好,也错了?” 华嬷嬷急着要去送皇帝,一时没顾得上主子,外头弘历走得匆忙,偏是轿子没来得及准备好,他等在门前见华嬷嬷跟来,脸上总算软下几分,也自责道:“朕又没忍住。” 华嬷嬷笑:“傍晚您还要来请安,那会儿再好好说说,太后也是一时说错话,可她并没有恶意呀。” 弘历摇头道:“她还是不待见红颜,见到朕另有新欢,竟那么高兴。搁在从前,她就该劝朕保重身体,不要处处留情。” 华嬷嬷劝:“您这样说,反是太后左右不是人,怎么做都不对了吗?太后年纪大了,和敬公主上回回来,夜里奴婢为公主铺被褥,公主对奴婢说,没想到一下子回来,会发现祖母老了那么多,纵然身体康健,也是老人家了。公主说过去的事她不想再计较了,她都不能在祖母跟前孝敬,再计较那些没意思。” 弘历叹:“和敬是懂事了,她本就像她额娘一样好的品性。女儿尚且如此,朕反倒不如自己的孩子了。” 华嬷嬷示意皇上再回去,母子间本不该闹成这样,皇帝退一步,对令妃娘娘的处境也有好处,弘历到底冷静了些,看在嬷嬷的面子上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又折了回去。不过还没见到母亲,华嬷嬷先对皇帝道:“奴婢有句话,一直想对皇上说,就怕不合适,眼下出了兰答应这样的事儿,奴婢不得不说了。” 弘历让她但说无妨,华嬷嬷道:“奴婢斗胆,只想对皇上说,忻嫔娘娘不像善类,令妃娘娘分娩之后,忻嫔娘娘曾上门探望,忻嫔娘娘吃了闭门羹,立时就跑来对太后说令妃娘娘谁都见却不见她。奴婢事后去向樱桃求证,那一日令妃娘娘见了太多人,忻嫔娘娘去的晚,令妃娘娘实在没力气接待,就没见上面。本来有因有果的事,到了忻嫔娘娘嘴里告诉太后,就变了个味道。” 弘历冷冷一笑:“朕知道了,嬷嬷也放心,朕从没正眼看待她,被太后调教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朕可怜她才待她几分好。她若安分,可享一辈子荣华富贵,她若要生恶,那就自寻死路。” 如此,皇帝又折回太后跟前,说尽好话自责冲动鲁莽,毕竟是母子,太后也是在乎儿子才会惹出这么多事,见皇帝服软认错,她也不能把人再赶走,总算这件事没惹出什么风波。 但弘历觉得没意思,想做的事没能扬眉吐气地畅快一回,反而要给太后下跪认错,夜里到红颜身边时闷闷不乐,只有看到佛儿将小七抱来,才露出笑容。逗着一双女儿玩耍,佛儿温柔又体贴,将父亲哄得十分欢喜,待孩子们离去,弘历竟道:“富察家的小子有福气了,将来若敢欺负佛儿,朕打断他的腿。” 红颜为他脱下外衣,在手中小心折叠,似随口道:“闺女这样体贴,还不是额娘教得好,皇上若是昨夜来的,可就么这福气了,皇上不夸夸臣妾吗?” 弘历见她丢下意味深长的眼色,转身去放衣裳,便问:“怎么了,昨夜……”他停了停,知道是兰答应的事,皱眉问,“孩子昨晚就知道了,你没事对她提这些做什么?” 红颜问:“又是臣妾的不是了,宫里大半夜地传开来,皇上自己怎么不管一管?” 弘历没好气地说:“这事儿没意思,你别招惹我。” 红颜福了福,道了声是,撂下这边的活儿就出去了。弘历愣住,等了半天不见人回来,喊了一声是樱桃进来,问她家主子哪儿去了,樱桃笑道:“娘娘在小厨房,给皇上做宵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