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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厨房送来解酒汤,皇帝吃了精神果然更清醒些,忻嫔亲手伺候盥洗,时不时会触碰皇帝的手,两人对视一眼,看得到皇帝眼底的暧昧,她心里正高兴时,却见吴总管的大徒弟在门前探头探脑,皇帝也见着了,皱眉道:“什么事?” 门前的人忙上来道:“吴、吴公公此刻不在跟前,奴才不知要不要禀告皇上。” 弘历哼笑:“哪个才是你主子?” 那人忙跪地道:“是、是佛儿公主把手烫伤了,像是伤得不轻,延禧宫刚宣了太医诊治。” 皇帝立时紧张起来,恼道:“佛儿怎么会烫伤,令妃有没有事?”他一面说着,扯过边上的外衣就裹在身上,冲动地就要往外头去。 忻嫔呆若木鸡地看着皇帝消失在眼前,猛地一个激灵追奔出来,本想为皇帝披上雪衣,再说几句话能勾得他再回来,可是跟着皇帝伺候的哪有不尽心的,早早一拥而上,把皇帝裹得严严实实,皇帝一阵风似的,就走出承乾宫的门了。 忻嫔身上是屋子里穿的单衣,寝殿里烧着地龙,穿单衣都嫌热,本以为皇帝今晚会亲手为她解开衣裳的,可结果她穿着这衣裳在寒风里渐渐冰冷,慧云捧着大氅追出来将她裹上,心疼地说:“主子,咱们回去吧,万岁爷……怕是不会回来了。” “万一来了呢,我再等等,再等等。”忻嫔眼中含泪,这算什么事,皇帝若一去就留在延禧宫,她明天又要成为别人的笑话,她的身上就不能有一点点好事吗? 延禧宫里,佛儿正伏在红颜怀里抽泣,樱桃用积雪攒成雪球给公主敷着。屋子里太暖和,积雪很快就化了,反反复复麻烦又狼狈,还有接不上的时候,公主虽然只是烫伤一根手指,可烫得不轻且十指连心,离了冰雪就疼得她浑身发颤,佛儿已经努力地忍耐了,生怕红颜为她忧心,可实在疼得受不了。 皇帝来时,小灵子正搓了雪球送进来,樱桃接过去给公主敷在手指上,颤抖的小身子才平静了些,红颜见皇帝连夜过来,怕他着急反而吓着闺女,示意弘历别出声。 弘历仔细看伤口,伤口虽不大,但烧破了一层皮,连肉都看得见了,娇生惯养的孩子如何经得起这样的疼痛,他一时来不及问缘故,怕红颜抱着孩子太累,便小心翼翼将佛儿接过来亲手抱在怀里。 父亲的胸怀比母亲的更宽厚踏实,佛儿呜呜咽咽着躲在阿玛怀里,樱桃不间断地给她敷着冰雪降温,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公主的疼痛才减轻些,可怜的小人儿在阿玛怀里弱弱地睡了过去,皇帝直等女儿睡熟了,才让乳母带去。 红颜盘腿坐在榻上,让弘历到身边来,小心翼翼地替他揉捏着胳膊,抱了那么久的孩子,他的胳膊一定麻木了。而此刻才有机会向弘历解释缘故,说佛儿是要亲自给额娘做宵夜吃,不知轻重的小家伙在小厨房一通折腾,叫烧得猩红的锅把手给烫的,幸好只是烫了一根手指,可烫得皮肉都掉了,没把她疼晕过去,小丫头已是坚强了。 红颜见皇帝的胳膊渐渐松弛,忽地想起今晚皇帝的去处,忙问:“皇上从哪儿来的?” 弘历道:“就在后面承乾宫,过来几步路,朕怎么能不来瞧一眼,你们母女俩都没事才好。” 红颜微微觉得不安,轻声道:“忻嫔一定在等皇上回去,今日元宵是个好日子,皇上快回去吧。路上裹严实些,往往几步路不当心,就着凉了。” 弘历却道:“朕不想走了,这么久她一定睡下了,吴总管会去应付。” 红颜想再劝,可皇帝累了,虽喝了醒酒汤,但到底晚宴上没少喝,且是一整天应付下来,早就疲惫不堪。方才被忻嫔勾起几分热情,冰雪的冷,哄着女儿那么久,什么兴致都散了,反是很久没在红颜身边,这会子都不必想什么借口,往她身边一躺,还能赶他走不成。 果然红颜不得不为皇帝掖被子,心软道:“那就好好睡,踏踏实实地睡,明儿上朝的时辰一定叫您起来。” ------------ 第467章 都是可怜人(还有更新 弘历目光迷离神情慵懒,握着红颜的手,困意、酒意还有安心一同袭来,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红颜屋子里的蜡烛都还没熄灭,樱桃来一盏一盏吹灭,为主子放下帐子,轻声道:“承乾宫的灯还亮着呢,主子,忻嫔娘娘那儿?” 红颜的手依旧被皇帝牢牢地握在掌心,她又怎么会真正舍得自己的男人去别人榻上睡,无奈地说:“先这样吧,你早些睡去,明日还要伺候皇上早朝。” 这一夜延禧宫安安静静,反是承乾宫,似乎因为忻嫔久久不熄灯入寝,宫人们也不能歇着,来来回回总有些动静,小公主便睡得不踏实。一贯孱弱的孩子又发烧了,但这一次,因忻嫔熬夜等皇帝归来,也跟着病倒了。 隔天一早,皇帝圣驾往乾清门去听政,太医院的太医往承乾宫来,延禧宫的人站在门前瞧得真真切切。回来禀告给主子听,红颜神情紧绷,那里一大一小都病了,她怀着孩子就不能去登门,何况就算没病,她也不合适登门作解释,换做旁人半夜里把皇帝从自己身边拉走,她也不能忍。 只是这忻嫔,不哭不闹,也不去太后跟前道委屈,人家就是病了,那么可怜那么柔弱,横竖都是红颜的不对了。 而皇太后这边,好不容易为忻嫔争取到机会,竟然又被延禧宫坏了好事,忻嫔偏又病了,即便皇帝有心补偿,十天半个月也不能去承乾宫。她满肚子的火气,问华嬷嬷:“你们都说她是好人,有这样的好人吗?这也不是头一回了,我就不明白,她怎么能在你们面前,把这争风吃醋的嫉妒心给藏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