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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公主紧张地看着母亲,她终于想起来额娘曾说,待她出嫁时,会告诉她当年的真相,但这几年过去,若非此刻提起来,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记起。 “那年重阳节的夜里,不是你皇阿玛强要红颜,也不是红颜勾引了皇阿玛。”皇后目色凄凉,揭开多年前的伤疤,底下依旧没长出完好的肌肤,当年是悔伤害了女儿幼小的心灵,后来年复一年,是不甘心亲手给弘历送了这样一个心上人。 但她承诺女儿的事,必须要面对,她清清楚楚地对女儿说:“那晚是额娘分别给皇阿玛和红颜下了药,他们情不自禁翻云覆雨,额娘当时是冲昏了头,只想用这样的事来恶心你皇祖母,婆媳之间的事,和敬你永远也不会懂,额娘不求你谅解,只是当年谁也没有错,错的是额娘一人。” 和敬浑身紧绷,背脊上似有冷汗冒出来,她也记起了隔天自己对红颜拳打脚踢的情景,当时红颜的可怜在她看来是多可恶的存在,现在才明白,那是红颜真正的绝望,而她背负勾引帝王的恶名这么多年,没对谁露出半分怨言,就好像真的是她做错了。 “额娘,红颜她……” “是,全为了额娘。当年你皇阿玛很快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红颜自己也明白过来了。”皇后苦笑,“于是对外是说皇祖母早就把红颜选给你皇阿玛,但这样的说辞没有人会信,嘉妃曾经做那样的勾当,被人念叨了一辈子,红颜自然也逃不掉。你皇祖母同样不知道真相,满心以为是红颜之过,这么多年针对她,红颜受了不少委屈。” 和敬垂下眼帘,皇后心里有些慌张,她真怕女儿知道真相,会看不起自己,但她答应过和敬的事,不能出尔反尔,她这辈子已经有太多的遗憾。 “可我还是心疼额娘。”没想到和敬却呜咽着说,“不管怎么样,现在红颜有皇阿玛喜欢,她到底是把皇阿玛对额娘的好分走了呀。” 皇后怔怔地望着女儿,和敬扑上来抱住母亲道:“额娘,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谁对谁错,我永远站在额娘这一边。额娘不怕,和敬长大了,和敬往后真的能保护您了。” 抱在怀里的女儿的身子,再也不是从前小小的一个人儿,好像皇后当日拥抱弟弟时,感觉到傅恒宽厚坚实的胸膛,她除了弟弟,还有女儿这个依靠,她有天底下最好的弟弟最好的女儿,十几年后永琮长大,她还能依靠儿子,她占尽了世间所有的好,怪不得弘历的爱不能完全给她。如今想来,若真是一种取舍,她宁愿缺损弘历那份情意,也要弟弟和女儿在身边。 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皇后知道那是她争不过了,才自欺欺人的想法。皇后无奈地笑了,抚摸着女儿的背脊,心满意足地说:“你是额娘此生,最大的骄傲。皇阿玛他呀,指望不上。” 皇后如释重负,和敬则更心疼母亲,到底母女连心彼此安慰,渐渐舒展眉头,依偎在一起说心里话,说到皇阿玛不可靠,和敬娇滴滴地问母亲:“您那女婿瞧着可靠吗?” 皇后笑悠悠,目光中有不可撼动的威严:“他若不可靠,敢让我的女儿伤心,额娘绝不放过他。” 这一晚,母女间有说不完的话,但隔天,众人以为公主初定后可以暂时松口气,婚礼的一切却立刻提上日程,和敬被册封为固伦公主,婚礼时保和殿与宁寿宫中依旧要摆宴,若是妃嫔所生册封为和硕公主,那婚礼时就免去了筵席这一项,只要在公主府中摆宴即可,如此红颜依旧没能卸下肩上的担子,且待婚礼后公主九日回门,才真正圆满。 皇帝清早上朝去,看到内务府的人已经等在内宫门外,弘历不得不吩咐吴总管给红颜带话,让她千万保重身体。而红颜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忙碌,如今初定顺利度过,比之前还少紧张一件事,所有人都面露疲惫,唯有她神采奕奕地应对着所有事。 皇后一早带着公主到宁寿宫谢恩,将该做的规矩作罢,和敬终于得以自由,与祖母和母亲分开后,就直奔延禧宫来。就算没有昨晚母亲对她说的那些事,她也要感谢红颜辛苦的付出,给予她一场完美的婚礼,而她到延禧宫时,刚刚见一拨人抬着十几个食盒退下去。 樱桃见公主来了,上前相迎,和敬问还未到传膳的时间,抬这么多食盒来做什么,得知是在查看婚礼筵席上的菜式,和敬啧啧道:“昨夜吃的东西还在我肚子里呢,这就惦记起婚宴了。” 她跑进门里,闯到正殿,红颜正在核对宁寿宫赴宴外命妇和额驸族中女眷的名录,即便与昨晚没什么差别,可多一人少一人,座次就有所改变,若有一个人找不到自己的座位,就是皇家失了体面。 和敬实在想不通,自己成个亲,能有这么多麻烦的事,佩服红颜:“你就一点也不烦?” 红颜将册子合上道:“一件一件来做,做一件少一件,事情就顺起来了。有时间抱怨事情做不完,还不如踏踏实实地去做,你以为我有三头六臂,昨天看着顺利,底下不知忙乱成什么样子,我的心都要跳出来,好歹是撑过来了。太后和皇后娘娘不挑我的错,已经是我的运气。” 和敬摇头:“这还要挑你的错,也太不近人情。”而想起昨夜母亲说的话,心疼红颜受了那么多委屈,忽地凑上来抱住红颜。 红颜双臂被箍着,手里还拿着名册,哭笑不得地说,“这又是撒什么娇呢,可是要做新娘子的人了,好公主,我浑身酸疼,你饶过我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