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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见和敬心里把事情想得如此明白透彻,更知她对额驸一往情深,叹道:“自古以来,驸马都不好做,唐代还有《醉打金枝》的故事流传至今,一个女人若是嫁给天底下最尊贵的男人,所有人都会祝福羡慕,可一个男人娶了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世人的眼光就不同了。说到底,不是看不起尚了公主的驸马,还是看不起我们女人。” 和敬微微皱眉,觉得红颜说的话好深奥,都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跟在自己身边去书房念书的小宫女。 “既是如此,你更要把日子过得好好的。”红颜认真地说,“将来额驸一定会承受很多压力,他在京城举目无亲,只有你一人。若不想他把你当高高在上的公主,你自己要先把这一切都放下。” 和敬连连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对他颐指气使,也不会仗着自己是公主就欺负他。” 红颜想了想,还是说出口:“这话对皇后娘娘有些无情,但我想娘娘一定也希望你过得好,便是和敬你出嫁后,不要三天两头回宫里来,我知道你和娘娘彼此都舍不得,但你总是进宫把额驸一个人撂在外头,他无亲无故连朋友也没有,你要他怎么办呢?等过个几年,额驸在京城有立足之地,有了同僚有了朋友,那时候你便是常常回宫,他也不会寂寞了,你说是不是?” 和敬十分受用,但她也的确舍不下额娘,一面应着红颜的话,一面还是说:“皇额娘也很寂寞,不知怎么的,有了永琮后我反而觉得长春宫更冷清了。所有人都护着弟弟,都不敢靠近我们,连你也是。”她真诚地看向红颜,“我可以把额娘托付给你吗,红颜,我还是只有你能托付,等我嫁出去了,你多多去陪伴我额娘可好。皇阿玛日理万机、后宫如云,实在是指望不上的。可你现在连长春宫也不来了,将来我再一走,长春宫里真是要冷清了。” “你知道,不是我不愿意去,是太后不让我靠近小阿哥和皇后娘娘。”红颜无奈地说,“所以我也努力地希望有一天太后不再敌视我,那样对谁都好不是?和敬,我不是故意要在你面前说太后的不是,但眼下我无能为力,我一靠近长春宫,太后就竖起戒心提防我。那样子弄得我惶恐不安,也会让皇后娘娘紧张,这一切芥蒂都要慢慢解开才行,急不来的。” 和敬小小年纪也会叹气:“皇祖母实在固执。” 红颜笑道:“但我答应你,即便我不能常常去长春宫与娘娘作伴,我也会替你照顾娘娘,你安安心心做新娘。你在外头幸福美满,娘娘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和敬脸上飞起红晕,赧然转过身去:“早着呢,这还没入冬呢。” 那之后,和敬到底还是去看了自己的新家,在舅父舅母的陪同下,把自己的宅子里里外外逛了一遍。傅恒最疼爱和敬,自己看着长大的外甥女这就要嫁人了,心中万般不舍,如茵看出他眼中的情绪,笑问:“倘若我们将来有闺女,你更要不舍了是不是?” 傅恒笑道:“必定是掌上明珠,女儿若是像你,将来那些蜂拥而来上门提亲的,都要被我厌弃。” 而傅恒数日后,突然接到皇帝密旨,要他带人在城郭外等候圣驾,但皇帝不是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归来,而是另坐马车微服回京,傅恒自然奇怪皇帝为什么要这么做,等他在京城外接到皇帝更看见自己的姐姐,才晓得皇帝是故意如此安排,带皇后微服私访,并要去新落成的公主府看一看。 皇帝时常微服私访,已不是什么宫闱秘闻,但极少会带后妃同行,这次路上走得好好的,靠近京城最后一站停在行宫时,皇帝却突然来邀妻子微服私访,两人脱下华丽富贵的龙袍凤裙,穿上平头百姓家的寻常布衫,一路轻松自在地走回来,比皇帝的队伍走得还快些,山山水水之外,更盼着到京城去看看女儿的宅子。 弘历说:“我们要去容易,可大臣内侍前呼后拥,到哪里都端着,不能仔细看一眼。那可是我们闺女将来的家,不仔仔细细看怎么成,若是有不足的地方,要好生替她周全才是。” 丈夫如此心意,皇后怎能不高兴,夫妻俩双双而来,见到傅恒时,弟弟脸上惊异的神情,竟让她生出几分骄傲,傅恒也没什么可不高兴的,一路护送帝后回到京城,送到公主府前。 站在门匾之下,皇后恍然回忆起当年丈夫离宫开衙建府,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宅,夫妻俩头一回到宝亲王府时,也是这样并肩站在门前,此刻皇后下意识地抓起了丈夫的手,弘历看她一眼,心领意会,道:“和敬一定会幸福,我们好好守护她。” 傅恒站在二人身后,看着帝后携手的恩爱,欣慰于皇帝终究没有辜负他的姐姐,可是转念一想,他对红颜究竟又是什么感情?可是他有什么资格质问皇帝呢,他不是一样心里装着红颜,又拥有着如茵? 情为何物,傅恒不懂,皇帝也未必通透。 随驾进入公主府,傅恒说起前几日公主已经来瞧过,皇帝不大乐意地说:“这丫头一点不矜持,这就急着要嫁人,亏得朕与皇后依依不舍。” 傅恒又向皇后道:“圣驾离京后,京城落了几场秋雨,宫中多人染风寒,八阿哥四阿哥都病了,但长春宫中一切安然无事,小阿哥身强体健。” 帝后对视一眼,此刻顾不得八阿哥四阿哥,永琮安好他们心满意足,皇帝更对傅恒道:“昔日永琏的骑射是跟你学的,待永琮长大,舅舅也要同样教导他,傅恒,朕可把永琮交给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