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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露出过半个字。”傅恒有自信,可也不自信,就因为谁也不曾提起什么,他又怎么知道如茵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茵是聪明人,她若知道了并大吵大闹,你们一家子都要赔上性命。”皇后神情严峻,毫不客气地说,“可她为什么非要去瀛台,没见她说非要去寿康宫向那几位太妃请安,而偏偏是瀛台,你心里就该明白,事情不那么简单。” 傅恒勉强应了声:“是。”又道,“娘娘若不允许,臣也就不必带她去了。” 皇后摇头:“你上一回暴雨闯入瀛台的事,我至今不能安心,索性你带如茵去走一遭,若旁人真胡思乱想什么,见你带着妻子前去,至少还能以为是太妃疼你们夫妻。” 傅恒不言语,皇后继续道:“我还以为你心中坦荡荡,才会那样贸然闯去,原来你也有所顾忌?” “臣没有顾忌,只是不愿平添是非。”傅恒微恼,正色道,“臣自然是坦荡荡。” “你与旁人与我说得再多也没意思,要紧的是你心里想什么。”皇后道,“也就这几年了吧,皇帝注定是要把她接回来的,往后你想见也见不着。不如带着如茵去,还能见几面。” 傅恒脸色很尴尬,像是被姐姐说中了什么,之后再说些什么他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离宫时姐姐对他说,不如将来离京几年,试试看能不能真正放下。 而如茵因为能去瀛台,格外高兴,头一天就开始准备要进献给太妃娘娘的礼物,隔天一清早起来,又亲自带着下人在厨房忙碌做出几件清爽可口的小菜,她原先在侍郎府寄居时,与舒嫔一道学习琴棋书画,对于做饭烹饪一窍不通,嫁给傅恒后,有心想要丈夫吃到自己的手艺,才慢慢学起来,府里下人都说福晋贤惠聪明,什么事一上手都能做得好。这日傅恒从朝堂散了归来,如茵早就穿戴整齐等着他了。 今日不同于入宫觐见,算是私下拜访,且瀛台不是紫禁城,不必规规矩矩,如茵没有穿诰命服,是平日在家出门时的打扮。傅恒回家换衣服时,见妻子一袭樱绯绣吉祥如意的夏缎,蔚蓝万福镶边,梳了寻常的两把头,发髻间最华贵的,是皇后赏赐她的点翠簪子,再没有戴许多金银珠宝,却稳重又富贵。 而衣衫不是正红色没那么刺目,鲜亮的樱红也是年轻妇人该有的喜庆。说到底,妻子天姿国色,穿什么都好看。 “我们走吧,再晚些就该是午膳时刻了。”如茵准备好了一切,就催促丈夫出门。 “福灵安呢,去把他抱来。”傅恒倒是细心。 如茵却摆摆手说:“天太热了,抱着捂一身痱子,等天气凉爽些再带去不迟,我还想着将来常常去瀛台走动走动。” 傅恒也不客气,嗔怪道:“你不是说就谢恩磕头,你当是自己的娘家,想去就去?” 如茵不以为意,娇然一笑:“我自己的娘家那么远,你要是说侍郎府,我才不要去呢。” 傅恒无奈,终是到了这一天,他不能再多想什么,夫妻俩便一同坐车到的瀛台。 从车上下来起,如茵就对眼前的一切充满新鲜,这里四面环水幽静安宁,烈日下湖面烟波袅袅,岛上处处绿树成荫,走许多路也见不着半个人影,而经过长桥步入宫宇间,方才的酷暑闷热立时消散,整个瀛台宫阁,透着沁人心脾的清凉,真真是消夏避暑的好去处。 “这里可真好。”如茵禁不住赞叹,“怪不得姐姐她总是念叨,我算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京城里还有这样好的地方,紫禁城四面高墙,走在宫道上心里发慌,这里却好像神仙住的地方。” 傅恒嗔道:“胡说什么,紫禁城怎么不好了?你还没见过圆明园,那才真真是地阔天远的所在。” 如茵甜甜一笑:“那往后你也带我去圆明园见识见识。” 傅恒苦笑:“得寸进尺。” 几个字,都是夫妻间的甜蜜,傅恒比自己想象的要镇定些,从前不愿妻子与红颜相见,是不想违背自己心里曾许下的诺言,而然那个诺言注定无法兑现,到这一刻,他反而觉得带上妻儿让红颜看到,让红颜明白自己过得很好,能让她对自己安心,也是一件好事。傅恒带着如茵一路往庆云殿来,说道:“太妃娘娘和善可亲,你不必紧张,权当是家中的老祖母。” 如茵一一答应着,夫妻俩将要步入庆云殿时,一袭绿锦的年轻妇人从门边过来,身后跟着半大的小宫女,托着一碗药,而她不经意地抬头,便看到门前的傅恒与如茵,对身前的主子道:“富察大人与福晋来了。” 正是红颜带着樱桃,在小厨房为太妃煎药,本就知道今天傅恒要带着妻子来请安,以为早朝忙碌,要吃过午膳才来,没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到了。 红颜今日是一身夏绿锦缎绣如意草的宫装,胸襟袖口都是鹅黄色祥云纹样的镶边,压住了绿色的轻佻,似金似黄的颜色亦透出几分贵气,她如行云流水般从廊下走过,站在殿门前盈盈一笑:“大人来了,这位就是福晋了?” 红颜与如茵四目相对,彼此都把对方刻在眼睛里,对红颜而言,这位是传说中的满洲第一美人,可选秀的时候皇帝却没正经看过一眼,那时候弘历心里满满都装着自己,不论皇帝现在心里想的是谁,也算是曾经爱过自己最好的印证。最重要的是,果然这样美好的人才配得上富察大人,她曾经就回答过皇后,说要天下最美丽的人,才与傅恒般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