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页
湘湘如今管着六宫的事,代替皇帝实行权力掌控朝政,她很清楚地明白齐晦将面临怎样的忙碌,而她从明天起,就彻底能休息了。她也想歇一歇,总觉得这么辛苦,亏待了腹中的孩儿。 可嘴上却娇嗔:“去吧去吧,你总是诸多借口,我哪里记得上天下和百姓重要。也不知危险的时候,有没有人能上来为我拼命挡箭。” 齐晦搂在她腰里,可惜隆起的肚子让他们不能贴地太近,齐晦在她耳边说:“我的错我都认,只要哄你高兴,凭你怎么罚。可咱们就事论事,你倘或胡搅蛮缠,过几月孩子就出生了,你以为你一直能有王牌在手?” “咱们未来的皇上,这就打算把皇后打入冷宫了?”湘湘本是一句玩笑,可想到冷宫对贤妃、对齐晦,同样对她而言是何等的存在,才觉得自己失言了,愧疚地看着相公,齐晦一时占了上风,顶了她的额头笑道,“瞧瞧,自己打嘴了吧。”可又温柔地说,“别怕,过去的都过去了。” 湘湘难掩心中的愧疚,也就不像方才那么骄傲,但即便只是一夜分别,也依依难舍,骗得相公亲了好几口,直叫齐晦无可奈何了,才真正放他走。 齐晦一走,湘湘才想起皇后,忙派人去找,此时已夜色来临,小皇后可怜兮兮地回来说:“姐姐,园子里闷热得紧,打着灯笼虫子扑腾着就往身上冲,可咬死我了。” 湘湘心疼坏了,赶紧让她洗澡拿膏药涂,可皇后却怕膏药里有什么湘湘不能碰的,自己在床上倒腾着,一脸坏笑地问:“姐姐你们可没做坏事吧,我听宫女说,大着肚子不是不行呢。” “小姑娘家的,胡说什么?”湘湘羞得脸红,上来拍拍皇后的脑袋,但皇后却煞有其事地说她其实是个已婚的人。 两人玩笑了半天,想着明日早晨大军进城,都有些兴奋,皇后说她可能是最后一次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她要穿上最美的衣衫。她做这个皇后,短短几个月里能为百姓和国家做出那点事,她也不算白折腾一场,指不定将来历史上,还会记载她一笔。 但湘湘却没想这么多,今天和齐晦重逢的喜悦,余温犹存,她巴不得往后天天都能和齐晦在一起,虽然心里所有的芥蒂都在他的柔情中消化了,那一场梦她没有对齐晦提起。她不明白那寓意着什么,喜帕之下是什么人,并没有看清楚,未必就是庞浅悠,而梦,终究只是梦,是她想得太多了。 可小皇后迷迷糊糊犯困,睡着前忽然嘀咕:“姐姐,你和朔亲王还没办过婚礼吧?” 的确没有,什么都没有,最最正式的,就是那道她给自己拟的圣旨,就是那身她给自己缝的嫁衣,至于齐晦,只是给了她许诺,但今日许诺的一切,也都实现了。 湘湘会想,那浮于形式的一些事,没有就没有了吧,她是齐晦的女人没跑了,而且还必须是唯一的女人。 第二天一早,朔亲王率大军入城的消息传来,皇帝因病无法接见他们,特派了皇后前往,百姓们已经习惯了这段日子以来都是皇后出面应付一切,虽然与过去的后宫女眷截然不同,可小皇后人小但气势十足,她和湘湘坐着銮车经过大街小巷,也会得到百姓的拥戴。 今日皇后将她全套中宫行头都扛在了身上,连脖子转动都吃力得紧,湘湘哭笑不得,可皇后说这是她最后一次,像名角儿那样,要以最华丽的身姿退下。而湘湘因有了身孕,不宜穿戴太累赘沉重的衣衫发冠,紧紧是合体的礼服,将发髻高高挽起,在华丽得璀璨夺目的皇后身边,不免显得黯然。 他们到城门口,大军已列阵等候,几位大将军虽齐晦、庞世峰等上前,慕清慕茵没有任何职位,也列立其中。大家许久不见,再见甚是感慨,皇后在湘湘的教授下,说了慷慨激昂的话,小小女子引得将士震天的吼声,把她给吓着了。 待安静下来,就该请齐晦入城,可他忽然对皇后说:“臣有一事相求,可否让臣将妻子接下来,与她共同入城?” 湘湘本是推开一步站在皇后身后,穿戴不显眼,很是低调,可齐晦知道她在这里,突然这么说,让湘湘也十分惊讶,皇后答应后,齐晦就径直往城楼上来,微微笑着走向她,挽起湘湘的手。 曳地长裙缓缓而过,她和齐晦携手走下城楼、走向三军将士,不知哪个起了哄,一时欢呼声震天响,湘湘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聋了,被齐晦抱上马匹,他再翻身上马将娇妻护在怀中,轻扯缰绳,马匹缓缓朝城门内走去,湘湘坐在他的怀里,却不觉得铠甲冰凉,丈夫的温情透过铠甲,一阵阵暖着她的心。 在将士、满城百姓的瞩目下,夫妻俩走过了长长的道路,把过去的一切都踩在了脚下,他们就要开始完全不同的生活,他们就要携手还这世道清明,也许在人前的温存仅仅这一次,将来的日子,新君要扛起千斤担,而湘湘也会极力为他分担。 但瞩目这伉俪情深的美好,不仅仅是将士和百姓,曦娘带着浅悠站在最最边上,连湘湘都没能一眼看到他们,军队终究要讲规矩,和慕茵不同,她们终究不合适出现在正式的场合,而站在边上,却把齐晦带着湘湘下来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曦娘眼中有笑更有泪,待湘湘和齐晦入城,她垂首抹眼泪,一扭头,却见庞浅悠淡淡地笑着,那神情不见任何孩童的幼稚,且面颊上滚了两行泪。但曦娘再多看一眼,浅悠就咧开嘴笑,一瞬间又回到了幼儿模样,曦娘以为自己眼花了,可浅悠脸上分明有泪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