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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几天,静姝除了去明德殿伺候老皇帝,没有再往来东宫,反是太子想起来时,听底下人说:“静美人忙着排舞,要在中秋献艺。” 而提起中秋,近在眼前,太子选太子妃的事,也该有个定数了。 入秋,本是丰收时节,也难免有人哀伤花叶凋零的凄凉,只是这种哀伤永远不会在花街柳巷出现,这里的鲜花夜夜绚烂,闭月阁里从不缺笑声。 今夜曦娘不接客,却拿着酒壶满场飞舞,嬉笑怒骂把在座的男人都羞辱遍,那些色眯眯的东西却还流着哈喇子,盼她多骂几句。可曦娘摇摇摆摆上楼去,凭谁甩出多少银子,也不回头再看一眼。 她的屋子里,身穿男子衣衫的庞浅悠正凭窗而立,曦娘进门,靠在门柱上看她,浅悠的心思她懂,可如今齐晦心里有了人,曦娘最懂女人的嫉妒,不知等浅悠发现齐晦身边已经有了人,会是什么光景。 浅悠转身见曦娘回来了,瘪着嘴道:“明天就要出结果了,曦娘,要是我爹把我嫁给太子,我就从你这里跳下去。” “那我们闭月阁可就惨了?”曦娘翩翩而至,笑道,“我的大小姐,你要寻死,也换个地方可好?” 浅悠哇得一下哭出来,楚楚可怜地泣诉:“我不想死,我也不想嫁给太子……” ☆、075敢来闭月阁撒野 曦娘拉着浅悠坐下,给她帕子擦眼泪,自己撑了下巴坐在一旁,叹道:“宰相大人向来说一不二,偏偏这件事始终没有定数,既然你不想嫁给太子,求过夫人吗?庞夫人是什么意思。” 浅悠冷笑:“我娘什么都听我爹的,她还巴不得我嫁给太子,说那样的话我们庞家终于能算得上是皇亲国戚,我大哥的女儿有十来岁了,我娘还说将来让她和我一起进宫,姑侄俩有个照应。” 曦娘尴尬地笑:“夫人一向贤惠。” 浅悠轻哼:“可天下有这样当娘、当祖母的吗?” 曦娘总不能挑唆人家母女关系,只有陪着笑陪着哭,哄庞大小姐开心。说起来曦娘不讨厌浅悠,一则闭月阁是宰相府罩着的地盘,为了闭月阁上下几十号人的营生,曦娘乐得哄庞家的人高兴。 再则浅悠本性不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难免有些任性和大小姐脾气,可她眼睛里干净,心眼儿好,并非因为她乐意与曦娘这般妓子结交才夸赞她,真真是这世道上,能有多少人高看一眼妓子,浅悠往这儿跑虽然是想见齐晦,但她对曦娘几人也是以诚相待,曦娘看得出来。 浅悠擦干了眼泪,又说:“曦娘,你可不能出卖我,跑去告诉我爹我在这里。” 曦娘摇头笑:“大小姐,可除了这里,你还能去什么地方,不用我去送信,他们一准儿往这里找。” 话音才落,外头一阵异于寻常的吵闹声,浅悠倏地站起来,紧张地问:“他们这么快就来抓我了?” 但曦娘觉得不是,庞府的人若要来找小姐,不会这么大动静。她推门出去,倚着栏杆朝楼下看,但见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闯进来,粗鲁地推开了一桌上的男人,搂过几个姑娘摸脸蛋,又嫌弃她们是庸脂俗粉给推开,大声嚷嚷着:“你们这里不是有京城第一花魁吗,在哪里,带出来叫爷们看看。” 老鸨子们已经上前去周旋,她们初初以为是别的青楼来找茬,从前没有宰相大人罩着的时候,别家挤兑闭月阁生意好,隔三差五有人来闹场子,闭月阁里养了几个打手也不是吃素的,可这会儿站出来,身量比来者小了一大圈,打起来就是以卵击石。 浅悠跟出来看热闹,不屑地说:“像是外地来的,京城哪儿有不知道闭月阁是什么地方的,敢来这里闹?” 曦娘哼笑,让浅悠进去,她毕竟是千金大小姐,或出了什么事,她们赔不起,浅悠也不想给曦娘添麻烦,听她的话回屋子里呆着去了。 底下还是骂骂咧咧,那几个不知哪儿来的暴发户,甩出一袋子银元宝,仗着有钱,就要花魁下去陪酒。老鸨子们不想闹得难看,砸了场子没意思,有钱谁不赚呐,挑了几个漂亮的来,想要息事宁人,偏偏那几个粗汉眼界不低,拿银元宝当石块往老鸨子脑袋上砸,骂道:“黑心老娘们儿,就拿这种货色来糊弄我们?要银子,爷有的是。” 曦娘从头上摘下金簪子,对准了那桌子扔下去,突然从天而降的东西,一声巨响把人都吓了一跳,这么高扔下去,砸着脑袋可不开玩笑。大堂里顿时静了,众人朝楼上看,只见曦娘依偎在栏杆上,酥胸如两团大白馍馍似的堆在上头,她媚然一笑,看得人神魂颠倒,又勾勾手指头:“这位爷,您上来啊。” 底下几个大汉双眼放光,互相取笑起哄,其中一人便往楼上走,众人纷纷绕过来睁大眼睛看热闹,但见曦娘已走到楼梯口。 壮汉顺着台阶爬上来,曦娘歪在扶手上,一手挑起裙摆,修长的腿若隐若现,她竟伸手脱下绣鞋,朝大汉轻轻扔去,那男人接着绣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顿时欲火焚身,乐呵呵就往上冲。 可曦娘却突然伸出白花花的腿阻挡他,酥媚入骨:“爷,替奴家把鞋穿上。” 汉子赶紧捉了曦娘的脚,小心翼翼要给她穿上鞋,不想曦娘哼笑一声,一脚照着他的喉结踢过去,这里踢猛了可是要人性命的,大汉有所反应便想要躲开。可高高的楼梯上,想要躲的话,脚底下就站不稳,虽然没被想踢到命门,可庞大的身躯一个趔趄,直接从楼梯上滚下来,地动山摇的动静,把底下人都吓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