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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倾脸色苍白,对她苦涩一笑:“身子仍有些不舒服……你不要离开,让我抱一抱,好不好?” 他硬着头皮,第一次在这种事上撒谎:“不是你离不开我,是我离不开你。我身上痛得厉害,你也知道别人一挨我身,我就痛得厉害……只有你能让我舒缓些,就像我昏睡中那样。” 徐清圆便不挣脱了,乖乖地让他抱她。 她既为自己的委屈而难过,又担心他的身体,想问他那个妓子是怎么碰他了,让他到现在都难受。 她既觉得自己可怜,也觉得晏倾可怜。既觉得自己误了晏倾,也觉得晏倾欺负她。 徐清圆太伤心了:“所以我说,你不要去查案,你好好待在这里不要动。所以你要给我签字画押,你欠我一条命,就应该偿我,长命百岁才对……” 晏倾心中难过。 他心中不禁打起“浮生尽”的主意,不禁想若是服了药,他起码在半年来,都不会这样病歪歪了,徐清圆就不必这么受委屈。他可以保护她,可以护着她,可以给她后盾…… 若是服了药,他就能还给她一个健康的、不用她担惊受怕、不用总是试图想要他许诺的夫君。 晏倾为此心动。 但他很快打消这个主意,告诉自己得克制住这危险念头,克制住这种魔障。他这一次连出长安都没有依赖药物,若是此时服药,药效过去后身体比现在更衰败,对徐清圆岂不是更大的打击…… 他是想陪着她的。 他只是不能许诺她自己做不到的事。 晏倾温柔安抚她:“你说的都对,我会听你的,你好好去查案,我不和你争了……” 他这么一说,怀抱中的小美人身子一颤,她泪濛濛地抬眼,眼神更加黯然。 徐清圆忍不住搂臂抱他,哭道:“可是来不及了。那个李固逼我,非要我们查出凶手,还不停说要见你。我怕他又出什么主意,就说我和你要搬出军营住。” 晏倾一怔,心想这也没什么。 徐清圆像个小可怜儿一样:“我怕你再出事,再被别人突袭,我、我虽然讨厌你,怀疑你,不信任你,觉得你会欺负我……可我跟自己说我不能再离开你了,我要日日夜夜和你在一起,我要保护你,和你寸步不离。” 晏倾心怜。 他分明怜惜她,却听她这样哭,而觉得她委屈的样子真是可爱,让他心里发痒。 但是她最好还是不要哭了。 晏倾低头,蹭一下她额头,让她抬脸。 他掩饰自己的病容,微笑逗她:“与我日日夜夜在一起,确实委屈你了。你一定在心里怕我半夜杀妻,对不对……” 徐清圆呆呆看他。 她瞪他半天,既诚实、又不是很诚实地点头。 晏倾一愣,然后不禁叹口气,眸子弯了一下。 徐清圆一下子恼起,心想他怎么还有笑的意思……她难道很可笑吗? 她浑浑噩噩,因哭泣而头晕,她要为自己的警惕心辩驳一二。她张口,晏倾俯首,亲上她嘴角。 徐清圆怔愣,身子一颤。 这个吻缱绻十分,含着几分欲、几分怜。徐清圆弄不清楚晏倾到底是怜惜她多一些,还是也有几分喜爱。她只知道她被他亲的时候,心脏重重一颤。 她眨着黏着泪水的眼睛,纠结而迷离。情意让她喜欢他的主动,理智告诉她他在耍赖,他不过不想听她那些话,他隐瞒的东西分明没有一丝一毫说清楚…… 晏倾微微退开,望着她吮红的唇瓣。 他睫毛颤颤,下巴磕在她肩上,轻柔道:“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徐清圆并不傻:“你不是已经睡了两天了?怎么还想睡?” 晏倾闭目胡乱找了借口:“身子痛……” 徐清圆吃惊,然后就放下对他的防备与不信,任由他亲她,任由他抱着她一同卧下去。 他这一次似乎非常情动,和新婚夜的克制不同,和某一日早上醒来的试探不同……他好像真的有些动情,唇间灼灼,烫得她心乱无比。 徐清圆只依偎着他,想靠自己洗去他身上的痛。她大义凛然,觉得自己应该为此牺牲。 —— 次日天亮,风若来营帐前探头探脑,想看一看晏倾有没有醒来。 清晨的微风下,风若惊讶地看到晏倾披着一色黑袍,立在营帐前,面上的几分苍白,无损他的修身如玉。 清晨熹微辰光下,晏倾手中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低着头好像在研究。 风若咳嗽一声,让晏倾听到他的足迹。晏倾头没有抬,风若凑过去,高兴道:“郎君,你醒了!你在看什么?” 风若看到晏倾手里拿着一封画像。 这画像,风若很眼熟。他们来到甘州后,从徐清圆手中飘入风中、飘到他郎君脸上的画像,不就是这幅吗? 风若一下子紧张,压低声音:“郎君,你这是从徐清圆身上偷的吗?你怎么也会偷别人的东西啊?” 晏倾一顿,目光一闪,又十分沉静:“夫妻之间的事,不叫‘偷’。” ——虽然他确实是从徐清圆身上摸出来的这幅画像。 风若啧一声,不多说了。他一边打量着晏倾的脸色,一边和晏倾一起欣赏这画。风若在心里感叹,徐清圆别的不说,真不愧是徐大儒的女儿,这随手一画,就画的这么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