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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受陛下喜爱的公主殿下,和宰相府中半途回家的、同样不受宰相青睐的林郎君相看。显然两人都对对方印象不好,相看失败。我不知道陛下和宰相是否松口气,但是公主殿下接下来的相看宴,流水席一样,只多不少。可她一定再找不到比林郎君更好的婚配对象了——更好的,陛下不会允许世家坐大。 “公主走投无路,只好盯上了郎君你。郎君既然无心婚配,何妨相让公主殿下?便是帮公主殿下缓一段时间,殿下必也感激郎君。 “自然……我、我只是随便说说,并不是干涉郎君。” 晏倾望着徐清圆,目光微微闪烁。徐清圆对朝局的洞察,绝非寻常女子之能。但她从未涉入朝堂,她顶多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看到一些东西。 他该说——不愧是徐固教出来的女儿吗? 这便是徐固家最珍贵的、藏着的露珠儿吗? 晏倾低声:“这样的话,不要对外说。” 徐清圆撒娇:“自然,我只和郎君这样说。” 她神态娇憨,眼中有对他的依赖。而晏倾心中突然一阵痛,因他生了渴望,他想听出来她的声音——当她这样和他说话时,她的声音,应该是怎样的? 晏倾闭着眼低下头,徐清圆来扶他:“郎君,你怎么了?” 树洞外传来女子沉静的声音:“晏少卿,徐妹妹,是我。” 徐清圆诧异,听出了暮明姝的声音。她迷惘地看向晏倾,晏倾对她颔首,示意无事。 暮明姝打了招呼,掀开帘幕一样的紫藤花蔓,弯腰进入了树洞。她看到了相依而坐的年轻男女,看到了徐清圆披着晏倾的衣袍,二人一同坐着看她。 分明是金童玉女。 暮明姝打量了一番树洞,笑了笑,颇为感慨:“这树洞还留着,能让人来避雨,看来不错。” 树洞矮小,无法起身行礼,徐清圆只好坐着向公主殿下俯了俯身。她靠着晏倾肩膀,手拽着晏倾的衣袖。当有外人在时,她本能地依赖他,但是她自己并没有察觉自己的小动作。 而晏倾也不好提醒她。 暮明姝眼中笑意加深,只说这树洞:“以前我们打进长安城的时候,我看这紫藤花树长得好,就留了下来,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说起这个,我想起一事,你们知道吗,今日,是南国最后一代皇帝皇后的忌日。” 她是笑着和徐清圆说话,眼睛却看着晏倾。 晏倾沉静安然,端然静坐。 徐清圆轻轻地“啊”一声,公主殿下接着说:“太子羡在甘州闷棺而死的消息传入长安后,南国皇帝皇后就自缢而死了。长安易守不易攻,我大魏兵马能那么轻易地攻下长安,是因为我们没有遭到抵抗。 “善待子民,重整山河。这都是大魏开国皇帝应该做的……这样其实也好,太子羡闷棺而死,他父母知道他身死后便跟着一同离去,想来黄泉之下,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寻太子羡了。 “听闻……太子羡常年重病缠身,不见世人。前朝皇帝皇后的赴死,也许是想去照顾他们病重的孩子吧。” 紫藤花后的灯笼光照着树洞,隐隐绰绰,徐清圆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生永爱”几个字上。 晏倾轻轻垂了眼皮,袖中手指扶着树壁,颤抖几下。 风若在外头不悦:“公主殿下,你总说前尘往事做什么?这些和我们什么关系?” 暮明姝再次笑了笑,她看着晏倾的眼睛,慢悠悠:“没什么意思。徐妹妹,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至少知道一人的父母很爱他吗?我指的便是太子羡。当年我走入长安,看到这棵花树时,我就知道这样确切的爱,应该留下来,不应毁去。” 她向洞外退:“前尘往事说得够多了,两位可以出来了。天色晚了,各自歇了吧。” -- 徐清圆被兰时扶出树洞,她和晏倾一起跟着公主殿下,向那片屋舍走去。 雨已经很小了,不再需要伞了。暮明姝脱了蓑衣,背着手在前面慢慢走。 晏倾和徐清圆跟在后方,自他们出来,暮明姝的蓑衣披到了徐清圆身上,晏倾的外衫回到了他自己身上。 暮明姝回头看晏倾:“晏少卿,我不多说其他的了。徐妹妹方才那番话,已经将我的处境研究得很透彻了。我听闻晏少卿没有喜爱哪家女郎,也没有婚配的意思。下午时,我当众向晏少卿告白,晏少卿的表情也很平静。我不妨猜一猜—— “晏少卿本就打算帮我,并不介意我摆出心慕你的架势,让满长安都知道我心慕你。” 徐清圆惊讶地仰头看晏倾。原来她想的那些,晏倾也想过。 晏倾对她笑一笑。 晏倾回答公主殿下:“殿下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我自然无谓。此举本就与我不痛不痒,世人评价皆在殿下身上。殿下三思之后如何行事,告知我一声便可。” 暮明姝眼睛看着徐清圆,却对晏倾说话:“那我便要轰轰烈烈地开始追慕晏少卿了?晏少卿能帮我挡多久呢?” 徐清圆躲开公主的目光,心想公主看她做什么。 她因紧张与心慌而脚下趔趄,一绊之下,手肘被旁边的晏倾扶住。 晏倾看了她一眼。 徐清圆脸更红了。 暮明姝声音里带笑:“晏少卿不介意吧?” 晏倾又看了徐清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