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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明姝目光一闪,慢悠悠:“风侍卫,你家郎君呢?” 风若嘴硬:“我家郎君要办一桩大案子,行迹自然不能告诉与案无关之人了……哪怕是公主殿下!请殿下见谅。” 暮明姝笑了。 她总是覆着一层冰雪霜意的眼睛,在这时倒因为揶揄而生动起来:“哦,我还以为是我下午时当众告白,吓到了晏清雨,晏清雨在躲我呢。嗯,正好我要找晏清雨,不管晏清雨要办什么‘大案’,说几句话的功夫还是有的吧?” 风若觉得自己冷汗都要掉下来了。 他看到公主殿下一扬下巴,侍卫手中灯笼开始向着紫藤花树的方向游离。风若暗叫不好,跃过去要再寻借口阻拦,暮明姝手抬起一错,将他挥退。 暮明姝:“放肆!” 她大步走向紫藤花树,距离越近,她越能感觉到有活人的气息。她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眼丧着脸的风若—— 哦,“办大案”?这就是所谓的“大案”? -- 树洞中,冷风吹来,徐清圆打了个哆嗦。 晏倾偏了脸看她。 二人面面相觑半天。 晏倾轻声问:“要外衫吗?我不会告诉外人。” 徐清圆:“可是郎君也会冷啊。” 她想晏倾看起来这么瘦,这么苍白。 晏倾:“应当会比你好一些吧?” 徐清圆踟蹰半天,红着脸点头,让晏倾将自己的外衫披在了她肩上。青色绸缎男式外衫加身,她置身于他衣上的清香下,像只乖巧小猫。 窸窸窣窣,幽香相叠,他低头给她披衣时,面容绯红的女郎仰头看他,眸若清水。 晏倾一顿:“怎么?” 她小声:“你碰到我头发了。” 他怔一下,礼貌收手:“抱歉。” 徐清圆犹豫片刻,还是问了:“我还……好看吗?” 晏倾怔忡,面容绯红,飞快地看她一眼,不解她的意思。 徐清圆也脸红心跳得厉害,可她闭着眼,不得不说:“郎君,你看看我的头发和步摇流苏有没有缠到一起。我怕我出去后形容不整,被人误会。” 晏倾便认真看她发顶半晌,说:“……有些乱,我帮你整理一下,不告诉外人,好不好?” 徐清圆垂下头,轻轻点头。 他伸出手,微湿的衣摆擦过她的脸,她玉颊生晕,如同埋在他怀中一样。 二人气息在近距离中交错,他们管控着自己的心脏和眼睛、和感觉。 不去乱想,不去乱看,只低着头。 好不容易折腾完这些,二人默默挨肩坐着,都不再说话。 他们各自低着头,各自琢磨着自己的心事,空气中流窜的潮湿燥热气氛,他们皆当做不知。 晏倾微微蹙眉,有些烦恼这种状况什么时候结束。而徐清圆捂着自己心跳,偷偷摸摸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转移话题: “郎君,你有婚约吗?” 转移话题对于他二人现在的尴尬,确实是个法子。但是晏倾被她的新话题噎住,没想到她竟然问他这个。 晏倾摇头:“娘子的好奇心有点重。” 他连斥她都温温和和,徐清圆脸更红了,却为自己辩解:“郎君,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你以为的意思。我是想起来,广宁公主向你告白的事。” 而外面,已经走到树洞口的暮明姝,听到了“广宁公主”几个人。她回头示意身后人不许弄出动静,她要听听那两人要说自己什么。 树洞中,晏倾沉默半晌,干干地应了一声“哦”。 徐清圆道:“郎君,你、你、你……有意于广宁公主吗?” 晏倾又是沉默许久,斟酌着回答:“殿下金枝玉叶,非我所能肖想。我早已立志不婚不娶,娘子莫要多想这事了。” 徐清圆很纠结。 她断断续续、结结巴巴:“我、我大约知道,郎君于此事上颇为慎重。因为、因为我也听长安百姓说过,郎君好多次拒绝陛下的指婚。连陛下都知道郎君无心婚配了。只是、只是……广宁公主殿下很不容易,她并非真心爱慕郎君,而是情非得已,不得不如此表现。 “郎君若是无碍的话,何妨帮一帮殿下呢?” 这样的话,倒是和晏倾以为的不同。 他在黑暗中偏了脸看她。 目光错开时,他注意到了树洞外的灯笼光。 芙蓉园这样的地方,既是广宁公主主持花宴,那么夜里提着灯笼寻人的人,事后桩桩件件都会汇报于公主殿下。晏倾想,徐娘子分明要替公主殿下说情,他不如听听,也让广宁公主知道徐娘子的好。 徐清圆轻叹着说:“公主自古以来的婚事便与朝廷政务牵扯,向来不自由。那类最受宠爱的公主殿下也许有缘寻得真心人白头不离,但大多公主殿下是朝廷政务的牺牲者,她们理应为皇室牺牲自己的青春。 “然而广宁公主殿下,和寻常公主又不一样。她曾经跟着陛下南征北战,建国开国。可是因为女子身,因为陛下的些许旧日不喜,她并没有因为这份军功而得到什么赏赐。顶多……也不过是逍遥了几年。 “随着公主殿下摽梅之龄到来,而陛下为了稳定朝局,必然会让公主嫁人。公主与我说,陛下不喜爱她。那么我便从陛下不喜爱她的结果来说—— “先前在积善寺时,公主殿下与宰相府中的林郎君林斯年相看。因为陛下和宰相情谊深厚,本就是亲家。但是情谊再深,自古以来的教训都告诉我们,皇权和相权必有一争。而我们都知道赢家会是谁。这样浅显的道理不只我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人知道,陛下和宰相也必然知道。但是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大家仍想维持和谐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