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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陈时迁办公室楼下,桑酒问他今天开心吗。 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接了下去。 “今天是我第一次去这种地方。从前我一直认为品尝美食就得去米其林餐厅,约会就得去高档会所,可今天我突然发现原来一条小吃街就可以同时满足这两点,原来烤红薯可以这么甜。” “陈时迁,你大概不会知道,”桑酒的眸子里潋着水,路灯将她的影子拉长。 “这些种种感受的前提下是因为,你在我身边。” 后来的很多年里,桑酒依然记得在这个寒冷的秋日里,有一个人陪着她穿过热闹的长街,吃了一个很甜很甜的烤红薯。 作者有话要说: : 第14章 静谧无声的夜里,桑酒的话一字一句砸在他心底,搅起一片涟漪,最后缓慢沉入海底,再不起任何波澜。 陈时迁站在台阶上俯视她,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浓雾,看不清拨不开。 一楼的壁钟敲了一下,分针恰好拨到12,于是他说:“桑酒,时间到了。” 桑酒看着他,眼神太过直白,仿佛要将他整个人看透。 陈时迁下意识想躲。 但最终她什么也没说,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走得很潇洒。 - 月底是孟女士的生日。 自从她住进普宁寺后,对于这些身外物早已看淡,但桑酒不这么想,就算再忙,依旧坚持每年过来陪她过生日。 美其名曰仪式感。 两人正在孟画青的小院里整理孟家二老自己种的蔬菜。 孟女士见她一早上心不在焉,到底是没忍住,停了手里的活佯装生气,“一早上跑我这是让谁受气呢!” 见状,桑酒立马跑到她身边,捏起她的背,嘴皮子滑溜,“我哪敢让您受气啊。” “你啊,”孟女士嗔怪,往她手上拍了拍,“那你就和我说说。我虽不见得能帮的上忙,但你憋在心里也不是个事。” 桑酒低头不说话,不是她扭扭捏捏不肯和孟画青说,只是她和陈时迁这档子事一时半会儿真没法解释清楚。 孟画青看她那样子,心里大致有了数,把她拉到自己面前,“是因为那人吧。” 自己女儿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虽然看着面冷不好相处,但心里比谁都要敏感细腻,一旦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正是因为这样,才不好劝。 孟女士想了想,“你们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是个什么样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一件事。甭管是过去还是现在,喜欢这件事本身就没错。你若是喜欢他,他喜不喜欢你又何妨,你若是不喜欢他了,那便坦然放下,扭扭捏捏做什么。” “妈妈。” 桑酒向来不是个扭捏的人,在追陈时迁这件事上从来都是大大方方毫不掩饰,只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的情绪开始受人影响,对方的一举一动都会在潜移默化里影响到她,这种完全脱离她掌控的感觉让她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 害怕在没有陈时迁的时候,她变得不再有本我。 “这个人让我变得不再是我了。” 桑酒陷在自我矛盾的沼泽里久久不能脱身。 “桑桑,”孟画青试图开导她,“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你觉得这个人会改变你,而这种改变令你恐慌,所以你会纠结。那我问你,倘若这个人现在从你的生活里消失,你会为此感到遗憾吗?” 桑酒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因为人但凡尝过一点甜头就再也没法放下。 她想起之前读过的一本书,主人公查理从小患有心智障碍,一次手术有幸让他从低龄儿变成人人艳羡的天才,然而命运又如此不公,手术并没有真正成功,他再次跌入谷底成为当初人人唾弃的笨蛋。 所以究竟是从未拥有过更难过还是拥有后再失去更难过? 整本书都在探讨这个问题,初读的时候桑酒说不出答案,但现在答案显然已经明了。 书里的查理选择了前者,纵使他很不幸地再次变成了笨蛋,但同时成为天才的他也体会到了人们嘴里说的爱,感受到了知识的壮丽,以及享受到了人们对他应有的尊重。 既然人生已经没有遗憾,那么回到原点又如何。 想明白后,桑酒不再纠结,脸上扬起释怀的笑容,“妈妈,我明白了。倘若他自此消失,我一定会遗憾,因为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可是在这之前他已经带给我很多快乐了,那么剩下的路顺其自然就好了。就像你说的,他若是不喜欢我,我大方接受就是了。” “再说了,”桑酒一脸骄傲,“你女儿这么优秀,错过我是他没福气。” 孟画青见她这样,也不再过多说教。 能想通那自然最好,想不通的话,有些南墙还得自己去撞一撞才知道到底疼不疼。 孩子们的路就让他们自己走就好了。 - 桑酒在普宁寺陪孟女士呆了三天,回程的那天特意给陈时迁发了个微信。 这是自那晚两人在陈时迁办公室楼下聊完后,她主动和他联系。 桑酒:【陈教授,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收到这条消息时陈时迁甚至有些意外。 他以为,那晚之后桑酒应该不会再搭理他了,毕竟这半个月来他们都没有过任何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