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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夜气得浑身发抖, 尽管知道钟离泽是故意在搞他心态, 可人又不是机器, 他到底是承认钟离泽说的这番话。 要不是自己擅自离开神隐峰,师尊也不会因为担忧他的安危而下山,要不是自己被困此处,师尊也不会贸然涉险,要不是自己太弱,没躲开那巨石,师尊也不会因为推他离开的那一把,而让自己被碎石深埋 将夜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渴求过力量,渴望过自己强大。 可他只有金丹初期的修为,还随时可能会跌落筑基期。 他救不出师尊,也杀不了钟离泽。 是! 他不愿杀人,一直以来都是,却在这一刻动了杀念,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沸烧,灵脉膨胀着像是含不住某一团要溢出的灵气,浑身颤抖不休,灼热难耐。 他想杀了钟离泽! 胸腔里似有惊涛巨浪,掀起千丈高,又猛地冲击落下,撞击他的灵脉。 他承受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和痛苦,但那种痛苦之下,竟隐隐爆发出灭天灭地的力量般。 钟离泽还挂着那抹病态的,恨不得他也去死的狞笑,双唇一开一合,一句句说着让将夜难以承受的话语。 本来死的那个是你,可你师尊替你死了,你不觉得有愧吗? 是你,从一开始就夺走了属于我的一切,身份、机缘、师尊、天资这一切都是你恬不知耻地抢走,偷走的! 你师尊死了,你好意思苟活吗? 你杀了他,是你害死了他! 是你!是你 钟离泽的话像一团团可怖的烈焰,将他置于其上炙烤,烧得他五内俱焚。 将夜的心绪太复杂了,他做不到完整地去思考一件事,所有信息冲击脑海,犹如飞沙走石,更似惊涛骇浪席卷着崩溃袭向他。 那双杏眼都充血成狰狞的红,牙根咬碎都止不住浑身的战栗。 周围的世界朦上一层红雾,眩晕之下,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有钟离泽病态的笑,似嘲讽他。 他看见他拔出长剑,指着他说:将夜,你去陪他吧,我送你一程。这样我就把一切都做完了,根本不需要你,他们该明白谁才是有用的人。 钟离泽在说什么? 将夜已经听不清了,耳边只剩下惊涛骇浪般的嗡鸣声,血脉里奔腾的都是汹涌的力量。 杀了他吧。 杀了他! 别让他说了,他说的都是假的,别听了 师尊不会有事的,师尊怎么可能 不是的师尊死了,师尊的死是注定的,是剧本早就设计好了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会让他好好活着,每个人都想弄死他。 而自己 就是那迫害他的手段! 不管自己想不想,愿不愿意害死他,自己的存在就会是他的软肋。 这种想法来得莫名其妙,甚至毫无逻辑可言,却像是倏然堪破天机,短暂混沌中明白了一切。 钟离泽的剑灌满了汹涌的灵力,那是来自于一个元婴期修士注满全部修为的必杀一剑。 直直刺向将夜,不留余地! 然而,那剑尖在距离将夜起伏的胸腔只余毫厘的时候,蓦然被什么力量阻止了,钟离泽一慌,脸上狰狞的笑都窒息僵硬。 他没发现这里除了他和将夜还有什么别人! 那那这力量是? 他还没想清楚,就蓦然被强悍的力量掀翻,紧接着手腕被折断,长剑脱手,可并没有听见剑身落地声。 犹如爆炸余波的冲击将钟离泽重重掼在甬道岩壁上,撞地他蓦地呕出一大滩鲜血,紧接着摔落地面,又被什么重物直击腹部,仿佛五脏都破碎,化作伴着肉屑的血水,涌出喉咙。 一双极狰狞的红瞳倏然撞进视线中。 少年的眼底像是脱去人类该有的温度,瞬间化作了恶兽一般,只余下要将他撕破碾碎的恨意。 在钟离泽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少年膝盖抵着他的腹腔,双手握着原本属于他的本命剑,重重扎下。 啊 那一剑刺入他的肺部。 剑拔出,带出淋漓的鲜血,再一次刺下! 呃啊 这一次扎入他的胃。 动作利落,不留余地。 太离谱了,太难以置信了! 钟离泽根本想像不到那样一个天资被断,修为被封到只剩下筑基期的人,为何会爆发出这样的力量。 压得他难以动弹,只能生生看着自己的剑刺入自己的身体。 偏偏少年只余兽性的眸中还残留一丝报复的快意,一剑又一剑毫不留情地落入他的胸腔,几乎将他扎成了筛子,却迟迟不给他一个痛快,留着跳动的心脏,感受这种可怖的凌迟! 神脉岩洞坍塌是因为比翼鸟的殒落,原本坍塌的中心该从神脉之心,也就是那个冰晶洞穴开始,塌到外间其实还要那么会儿时间的,却不知为何,变成了全面同时塌陷。 更意外的是,岩洞顶上那团巨大的岩石像是瞄准了目标,直直朝将夜砸去。 若换做以前,云谏可能不会管一个自己不在意的人的死活,可他才刚刚失而复得,又怎么可能不护住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