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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衡之下,原嘉逸拎着暖壶走出病房,趿着拖鞋慢悠悠地往开水间走去。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吓得原嘉逸一哆嗦,不过凭借着多年来的行医经验,他在转过身的过程中,潜意识就为这块骨头进行了受伤程度评测。 然后他站定脚跟,低头看着轰然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高大男人。 原嘉逸提溜个空暖壶,低头看着薄慎言,满脸无语。 这男人即便跪着都显得很大一坨。 “你干什么?”原嘉逸的前路被他挡住,只能往后退去,可身后就是过道,站在那里会挡到别人的路。 原嘉逸呆呆地站在原地,低头等着薄慎言的回答。 可男人置若罔闻,仰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嘉嘉……不要生气了……对不起嘛……” 原嘉逸俯身凑到他耳边,“你先起来,先起来……” “你原谅我我就起来,你说嘛……你说你原谅我嘛……” 薄慎言扭动得像一只壮硕的蛆,形状鬼祟奇异。 “……”原嘉逸皱紧眉头继续劝慰,“回去再说,回去再说成吗?你先起来地上凉,听话……” 听他这语气回去之后肯定还会对自己置之不理,薄慎言自认为不傻,搂紧原嘉逸俯下身来的脖子就噘嘴去亲他,没想到却被原嘉逸迅速直起身子躲开他的章鱼嘴。 “!”薄慎言的心灵遭受到了重创,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桃花眼里盈满泪水,琼瑶式地含着不落下来,“……你不让我亲你……你已经不让我亲你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这样……” 原嘉逸:“……” 整个病区走廊的患者及家属纷纷停下了遛弯的脚步,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原嘉逸和他脚边脸色苍白的虚弱患者身上。 原嘉逸脸皮薄的要死,偏生听力还跟着脸上的滚烫温度一起成正比般的速度急剧飙升。 越想逃避听得就越清晰。 “天哪,那男的真可怜啊,都受伤了还要跪在地上……” “是啊是啊,你看站着的那个,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狠心,跪着的应该是他丈夫吧,还受着伤呢,就这么对他,啧啧啧。” “就是!我要是有个长成这样的丈夫,吵架都先打我自己,站着的这个怎么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呢?” “哎?别这么说,站着的这个长得也不赖,他俩挺般配的……要是站着的这个愿意娶我,我吵架也扇自……” “别做梦了,人家夫妻俩吵架跟你有啥关系?” 原嘉逸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只觉无地自容。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不对……也有,今天上午被段浮听到的……也够丢人。 周围的声音还在此起彼伏地响起,持续不断地冲进原嘉逸的耳畔。 “对对对,我也觉得,你说他都生病了还被这样对待,平日里得有多可怜啊,白瞎他这张脸了。” “是呢,怎么娶了这么个刁媳妇?!可气,怎么就看上他了呢?” “身在福中不知福,啥人都有!” 听见有自己似乎有了舆论上的优势,薄慎言做了这么多年的投机人……不对,投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种机会,戏精本质瞬间暴露无遗。 “……呜呜……”他一把抱住原嘉逸的双腿,但没让他失去平衡而导致丢脸地摔进他怀中,声泪俱下,“……嘉嘉,求求你不要生气了……我真的错了……” “我会好好照顾孩子……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知道那孩子与我无关,可是我愿意照顾她……呜呜……我会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宠爱……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会先给她,求求你不要不理我……” “求求你……” 薄慎言把豪门弃妇的形象演绎得浓墨重彩,诉说的这段经历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四周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大了,更有甚者想要上前来劝说原嘉逸差不多得了,原谅他算了。 薄慎言的伤口仍旧有点疼,还偏要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跪得笔直,大哭着宣泄对原嘉逸不满的情绪,内外夹击之下,身体很快就遭不住了,肋间隐隐作痛。 他脱力地跪坐在地上,可怜巴巴地仰着头掉眼泪,这副场景表面上看是原嘉逸无情无义,置受伤的丈夫于不顾,无论如何都要抛弃他的设定,实则他是被薄慎言的两个膝盖用力地夹住了脚,难以动弹半步。 原嘉逸想要把脚抽出来,就得弯着膝盖用上一点力,可薄慎言夹得极紧,恰恰在他屈起膝盖时所能用到最大的力的边缘,这毫无办法的无助感让原嘉逸气得笑了出来。 “……你干啥?!” 他急得连“什么”两个字都来不及说,只想用最快速最直观的方式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薄慎言,让他赶快识趣一点儿自己站起来,别逼他在这满医院的医护人员和患者面前扇他。 薄慎言负气地一扭头不理睬他,膝盖上的力气丝毫不减。 “你给我松开。” 原嘉逸咬牙切齿地警告他,看他吃软不吃硬,又温柔地摸摸他脑袋,“乖。” 这一声“乖”里饱含着隐忍的怒意,薄慎言听完周身一抖,忙哆嗦着从病号服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高高举起。 原嘉逸的眼睛朝着那东西看了过去 随即微微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