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对垒

    云中君看着风易和少司命二人，气息有些紊乱。显然，他在当世两大天神境高手的合击之下，也是受了一点点轻伤，蓬莱天神并非是无敌，他离那圣人之境，还有着极遥远的距离。

    “老头，我可以过去了吗？”风易暗道侥幸，调整气息，笑道。

    少司命的月牙冰戈在身前划过一道优美的圆弧，森寒的白色气息不断的散发出来。她面色冰冷，淡蓝色双眸却盯住了云中君，显然也是全神戒备，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小子，你可能做了一个可能会后悔的决定。”云中君叹了口气道。

    “哈哈，老头，在我心中，后悔总比害怕要好。我若是此刻听了你的话，对妘寒浞心生恐惧，恐怕我也不配站在你的面前，接下堂堂蓬莱天神的天道攻击！”风易朗声道。

    云中君面色变化，身形渐渐变得缥缈起来，最终化作了一道云气，消失于无形。

    “小子，冰夷，你们过去吧。待会儿你们便知道老夫的用心了。”云中君的声音仿佛从苍穹的深处传来，久久回荡。

    风易感应到云中君的气息远去了之后，绷紧的心顿时放了下来。蓬莱天神的修为实在是恐怖玄妙，他虽然侥幸从那天罗之网下逃了出来，还是觉得心有余悸，如果没有少司命的帮忙，他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而且云中君麾下还有许多“天戍卫”，如果他真的想全力拦住自己的话，那恐怕合自己和少司命两人的力量也未必能成功。

    “冰夷，以你对云中君的了解，他是不是要告诫我们什么？”风易总觉得云中君话中有话，但自己百般思虑，也想不出来他想说的是什么？

    少司命淡蓝色双眸闪烁不定，摇了摇头，并不说话。

    “哈哈，那就别去想了。妘寒浞亲自前来，我们总不能闭门不见不是。既然这样，我们便一起去看看，这老贼到底有着什么阴谋？”风易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去所想了，朗声大笑起来，好像前方面对的不是妘寒浞，而是许久没见面的老朋友一样。

    两人穿过茫茫雪山，如虹光一般在天空中穿梭，前方那寒国大军的军阵越来越近。风易也收敛精神，警惕起来。

    正当时，风易忽然感应到了一丝恐怖的气息，他急忙停下来，四下张望。还没发现什么，却已经有一股庞大的压力朝着他的头顶笼罩而来，他只觉得浑身骨骼咔嚓作响，忙运出太乙灵防御在身体周围，化解那袭来的灵力。即使如此，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倒退了数十丈。

    同时，少司命水一般的双眸也凝聚起来，娇躯周围出现了无数细小的冰晶，震颤不已，发出嘤嘤的脆响。

    风易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座山峰，那里有三个人影，左右两个正是妘寒骁和魑魅魍魉。他们两人眼睛中都充满愤恨之色，身上带着杀意。而中央那人身形和他们相比十分之小，几乎是一个干瘪瘦弱的老头，但身体却如同石雕一般，气息磅礴无比，几乎和山岳一般，压了过来。

    “妘寒浞！”风易惊叫出声。

    这干瘪老头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大荒天子妘寒浞。他面带微笑，随意的负手在后，站在山顶上，好像一阵大风都能将他吹倒。

    “小子，想不到你竟然有胆子敢来！”妘寒浞微笑道。

    “老贼，我有什么不敢来的？倒是你，现在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还敢到处招摇？”风易压抑住心头惊讶，笑道。

    妘寒浞摇了摇头，道：“小子，你还是太天真的了。不过是区区赢了几次，就这样狂妄。看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道天高地厚。”

    “老贼，你少装腔作势了，如果不是接连几次大败，你又怎么会从帝丘跑出来，亲自率大军来北狄？”风易冷笑道。

    “寡人的心思，怎么会是你这样的小子能够猜到的？本来你大夏如果老老实实待在西域，说不定还可以多坚持几年。可惜你们非要张扬，看来百年前大夏的命运，现在要重演了。”妘寒浞双眼眯起，一道危险的光芒闪烁了起来。

    “哼，当年大夏又不是亡在你的手中。当年我先祖失了人心，后羿率游侠大军攻破帝丘，我无话可说。不过现如今，这形势是倒过来了。而这次惹来天下人愤恨的，可是妘寒浞你。”风易大声道。

    听到后羿的名字，妘寒浞的神色终于是变了一变，他当年为了讨好后羿，将纯狐献给他作妃子。后来又联合他的徒弟逢蒙一起杀了他，才夺得了大荒天子位。这种经历听起来总是十分的不光彩，百年来已经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了。

    “哈哈，天下人？芸芸众生，不过是蝼蚁而已，任由寡人操纵。古往今来，能够影响天下大势的，总是少部分人。小子，这点简单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吗？”妘寒浞忽然大笑起来，周身气息猛地膨胀，脚下的山峰发出轰隆隆的巨响，好像随时会崩塌下去一般。

    风易闻言心中生出一股怒气，这些年来，他眼睁睁看着寒国诸多妖魔草菅人命，到处征战，根本不把寻常百姓的性命当一回事。看来在妘寒浞的心中，百姓的生命确实和泥土没什么区别。他不由得想起老爹，想起姑慕族死去的人，想起昆吾、大夏、北狄……无数个部落那痛苦的身影，满地的尸体，流淌着的鲜血，飘荡在空中的哭喊和痛呼……

    他沉呼一口气，平静了下去。那无尽的愤恨却没有消散，反而沉浸到了心底最深处。

    “老贼，你太小看天下人的力量了。或许我暂时无法打败你，但你总有一天会死在大荒百姓的手中，遭人唾弃，遗臭万年。”风易冷冷道。

    “逆贼，你找死吗？”妘寒骁听他辱及父王，大怒不已，叫道。

    妘寒浞摆了摆手，拦住了欲冲出的妘寒骁。他依然满面微笑，好像丝毫没有因为风易的话而有一丝一毫的动怒。

    “小子，如今的你在寡人的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力量强一点的蝼蚁而已。寡人今日前来，并不是来找你的。”妘寒浞微笑的说道，随即将目光投向少司命，目光变得温和起来。

    风易心中一凛，这老贼终于要暴露自己此行的目的了吗？

    “冰夷，数年不见，别来无恙啊！”妘寒浞笑道。

    少司命皱起眉头，冰晶一般的双眸内生出一丝异样的光芒。她犹豫片刻，终于说道：“你找我吗？”

    “正是。冰夷你对寡人态度如此冷淡，你难道忘了，当年是寡人一直偷偷帮你孕育灵力，保持你内心最本来的想法，不然的话，恐怕你早就被云中君和东君他们两个控制，变成一个心思如一张白纸的人了！”妘寒浞微微笑道。

    风易闻言大惊。他一下子想起东君的话来。当年少司命因为父亲被封印，心底产生了浓烈的怨气，所以东王公才将她冰封，云中君和东君又一直施法，想帮她祛除心中的邪念。但最终却失败了，少司命出世之后，虽然表面冰冷淡薄，似乎什么也不关心。但其实内心深处，对于东王公的恨意，却越来越浓烈。

    就连东君也被她蒙蔽了，从来没有将东王公的封印和她联系到一起。风易此刻忽然醒悟过来，原来是妘寒浞在暗中搞鬼，才让少司命变成了今日的样子。

    少司命双眸中产生了一丝波动，流露出厌恶的神色来。如今，她对于妘寒浞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感激，反而是是十分的讨厌。

    “我并没有让你帮我。况且你那样对我，也不过是想利用我的力量而已。”少司命冷冷道。

    妘寒浞闻言讶异一声，惊笑道：“想不到啊，冰夷你入了大荒，也被尘世间的浊气给污染了。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寡人？寡人只是见不到你这样一个绝世女子，被人所蒙蔽而已，即使蒙蔽你的人是东皇太一也不行。”

    少司命不善言辞，也不多作辩解，只是说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冰夷，其实我一直欣赏你，你在蓬莱八神之中是一个独一无二的存在。你灵力卓绝，修为不凡，你的力量比他们都要更纯粹。相比于云中君、东君他们，你更像是一个蓬莱的神仙！”妘寒浞微笑道，言语中一直夸赞少司命，直让后者面露疑惑，茫然不解。

    风易听不下去，嘲讽道：“老贼，你不会率数十万大军，奔袭千里到这北海。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吧？”

    “小子，你还真是聒噪的很！寡人和冰夷说话，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妘寒浞流露出不悦的神色，声音忽然变得冰冷起来。他干枯的右手一挥，从袖子中飞出了一道三寸长的黄色光芒，凌空飞舞。那光芒疾射出去，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轨迹，竟将不远处的一处山峰直接给削成了两段。

    那山顶轰隆隆飞了起来，盘旋不定，裹挟着惊天的压力，朝着风易砸了过去。

    “移山神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