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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过后我才知道,这些孩子都是犯罪者的后裔。 他们的父母或者祖辈大多犯过重罪,有的至今还在监狱服刑,有的已经死亡,甚至有的仍旧在逃,逃亡路上抛弃了孩子这个累赘。 卡拉马院长还说,这些孩子们原本被送到了各个福利院,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又被抛弃。 或许是因为长辈的身份被歧视,在原本的福利院生活不下去;或许是沾染了父母祖辈的坏习惯,小偷小摸被赶出去。 最后,这些遭到放逐的孩子被辗转送到了这座小镇,送到了玛利亚福利院。 卡拉马院长挠了挠头发,粗声说道:“等新的救济金到了,我考虑请个老师来给孩子们讲课。现在让他们回归校园过正常生活,实在太难了。” 他的语气有些感慨:“我没有教育他们的资格,希望他们的未来能不一样吧。” 我安静地听着,在卡拉马停下话腔的时候问他:“院长,您从前是做什么的?” 院长沉默下来,良久,他说:“我也是服过刑,有案底的人。” 他说,在他二十来岁的时候,妻子和刚出生的女儿被邻居杀害了,于是他提起菜刀砍死了邻家那个畜生和畜生的家人。 “听说,这一个月是你定了规矩,把这群小兔崽子教训得服服帖帖?” 院长那覆盖着嘴唇的大胡子微微一动,似乎笑了:“明明也是小孩子,你比我适合当这个院长。” 我想起如今才十四岁却在医院做了六年义工、梦想以后成为护士的娜塔莎,笑了笑,说:“无论怎样,您都为这些孩子提供了一个遮风挡雨的场所,和选择梦想的机会。不过您还是少喝一点吧。” 院长哈哈笑着:“你这是在强人所难。” 顿了顿,他又问道:“玛利亚,对你来说,为你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在这里吧。” 我愣了一下,偏过头:“为什么这样说?” “你的眼睛总是看向很远的地方,它们告诉我,你的心不在这里。” 这次轮到我陷入沉默。 能为我遮风挡雨的地方在哪里? 对于我来说,一开始它并不存在,后来它变成了师父。 我在师父那里学习,成长,变得强大,强大到足够保护自己,然后就开始了一段风雨兼程的漫长旅行。 我扬起唇角,对卡拉马院长说:“我已经是那个可以为别人遮风挡雨的存在了。” “明明还是个8岁孩子,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卡拉马院长嘟囔着。 “卡拉马,我们要玩拉雪橇!” 几个孩子远远地朝这边喊道。 “等着,小崽子们!” 卡拉马院长吼道,拍了拍裤子上的雪沫,扭过问我:“要去玩雪橇吗?” “还是不了吧。” 我摆摆手,依旧没有参与,远远地看着他们打闹玩耍。 “咔嚓!” 细小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 远处有个孩子开心地蹦起来:“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嘛!” “最后一次。”卡拉马院长拖着雪橇回到起始点。 “咔嚓!” 不妙的声音再次响起。 卧槽不会吧!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意外比我的预感来得还要猛烈。 冰上突然产生裂缝,从孩子们那边迅速蔓延至我脚边,伴随着清脆碎响,脚下的冰层骤然崩裂。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电光火石间,我脚下一滑,失重感传来,直愣愣地掉进冰窟窿里。 “噗通!” “玛利亚!” 彻底被淹没之前,我听到娜塔莎尖叫出声,而卡拉马院长想要跑过来救我。 卧槽你们能不能站在原地别动!? 冰层这么脆弱,再掉下去几个,还得我费力气把你们全部捞起来。 不等我从水里冒头示警,一只属于孩子的手臂忽然探进冰窟窿,拉住我。 娜塔莎吗? 我抓住那只纤细的手腕,双腿踩着水,借着那只手臂的力量从水中冒出头。 冷风一吹,我打起哆嗦,浸水的加厚羽绒服更加沉重,仿佛冰凉的钢板。 我胡乱抹了抹脸上的水,终于看清拉住我的人是谁。 费奥多尔!? “这里的冰很脆,你们别过来!” 他跪在不怎么坚固、随时都可能破碎的冰面上,向前探出身体,牢牢攥着我的手,双手用力,把我从水里拽出来。 我目光微转,看到他身上的毛绒小裙子。 准确来说不是费奥多尔。 是费奥多娃·陀思妥耶夫斯卡娅。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就这么一会儿,上下睫毛都快冻上了。 “不用谢,我就是个好心路人。” 费奥多尔轻咳两声,挑了挑眉,好似意有所指道。 这句话还是用地道的牛津腔说的。 “……” 哆哆嗦嗦地抱紧双臂,我忽然觉得更冷了。 最后我被送到了玛利亚济贫医院。 本来卡拉马院长觉得我洗个热水澡应该就没事了,但是娜塔莎坚决送我去医院,还说我和其他孩子不一样,看着就身娇体弱。 对不起,我给战斗民族丢脸了。 我不太服气地说:“熊大熊二是我带回来的!” 卡拉马院长摸了摸鼻子,说:“这边山里的熊很友善,智商也高,爱好和平不怎么打架,能帮老人推轮椅,还会主动跟人回来,这样就有人为它们提供食物和蜂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