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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张旗鼓到偃旗息鼓, 不过一秒钟! 一上一下, 跟他妈过山车一样刺激。 吴胜华是有钱, 也是京圈大佬,但是碰上江城沈家这种碾压式的家族,就算是倾其所有,也不过九牛一毛中的其中一毛。 算了,自己就是根毛。 怂,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了。 见吴炫彻底没了生气,赵丞不由自主地揩了揩额前汗,赶紧转移话题试图圆场。 沈老先生,您什么时候上的山? 沈禾风目不斜视:昨晚。 赵丞深吸一口气,目光几不可查地在阚冰阳和老者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眼。 那您这次是来? 虽然有所预料,但他也不敢妄加猜测,说了一半便打住了。 沈禾风淡然喝着粥。 清汤寡水,倒是喝出了人参汤的滋味儿。 他抬眼,沟壑般深邃的眼眸逐渐看向阚冰阳:冰阳,一会儿来茶室找我。 - 集糜轩的茶室,夹在在山崖陡峭的边缘,狭□□仄。 沈禾风坐在茶桌边,提壶浇杯,茶雾皑皑,波澜无状的样子与阚冰阳如出一辙。 爸 阚冰阳大步走进来,在他旁边坐下。 从昨晚上山一直到现在,他似乎和阚冰阳达成了一种默契。 白日是管鲍,晚上是冤家。 表面上能看得到的,都是和谐友善、彬彬有礼,关上门来又变成了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阚冰阳对他有敌意,甚至有仇。 沈禾风不止一次解释:你妈妈当年对我是钦慕 所以呢?阚冰阳哂笑,钦慕到无名无分跟着你?钦慕到偷偷摸摸给你生个儿子?然后寄养在紫灵山? 绕来绕去,又是这个亘古不曾变的问题。 时代变了,世俗也放开了。 沈禾风沉吟片刻,道:我这次就是来接你妈妈回去的,过些日子,我也会让你认祖归宗 不用了。阚冰阳打断他,没给老父亲半点商量回旋的余地,我对认祖归宗没什么兴趣。 沈禾风望着儿子冷漠的表情,心中郁结已久,跟块顽石似的堵在胸口,碎也不能碎,咳又咳不出来。 默得片刻,老者放下茶壶,沉声道:不管怎样,今天我会带你妈妈回家,因为我毕竟和她 阚冰阳听着,没有什么太大的触动。 他伸手,攥紧了茶杯,抿了一口,打断他道:我师父将骨灰和牌位还给你了? 沈禾风撇了撇茶沫子,细密的泡沫窸窸窣窣地碰撞消失,弥漫出阵阵茶香四溢。 他点头,嗯,沈家祠堂,已经有她的名字。 阚冰阳眼神微微滞住一瞬。 阚倩没名没分地跟了他那么久,生了个孩子,可直到死了才给她一个口头上的名分。 入祠堂,在这个开放的21世纪,太过讽刺。 冷不丁地,他忽然想到清明雨水之时,叶萦萦缩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看着褚施步罡踏斗、开坛斋醮。 失神之下,半讽半刺地言了一句:大清都亡了 沈禾风愣了,什么? 阚冰阳也没想到自己会学着叶萦萦的语气重复出这句话来。 他回过神,一瞬敛起眉眼,冷冷问:为什么不早带她回去? 沈禾风思忖片刻,道:我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师生恋,老少忘年。 在那个年代,舆论和妄议,太多,太沉。 呵,这身不由己,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冠冕堂皇。 阚冰阳冷嗤,凉薄说道:这么说,你爱上我妈妈,和她生下我,也是你的身不由己? 他说完,伸手拂袖, 哗啦一声, 茶盏被打落在地,稀碎一片,杯盘狼藉。 - 又过了两日,叶萦萦的结膜炎才完全康复。 眼睛不红了,脸却红了。 她还记得阚冰阳答应她跟她组cp的事儿,但是呢,人家指不定也只是随口糊弄一说,转头就忘了。 毕竟,会愿意跟她组cp呢。 她依旧每天在镜头面前装模作样,阚冰阳说什么她就乖巧去做,偶尔任性起来发脾气,也只是矫情一下。 比如她会在阚冰阳准备休息的时候,把琴拨得震天响。 古琴声音确实不算大,但是足够浑厚到引起桐木琴桌的共鸣,于是两相呼应,男人还没合上眼,就又没了睡意。 他问:怎么了 ? 叶萦萦看着他,不说话。 阚冰阳知道她没心没肺也心无城府,只对她笑笑,并没有多责备。 萦萦,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叶萦萦一愣,你喊我什么? 阚冰阳走过来,低头凝视她,紫灵山云里雾里之间,他眼中淡淡薄薄,似是有个人,不真不切。 他无奈摇头,在她鼻尖轻轻一刮,然后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小朋友 叶萦萦愣在那,脑中都是萦萦小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