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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了母亲,又是个假皇子,即便有个厉害的外家又如何? 更何况,还是一个病得快要死了的皇子。 没人在意这个皇子,就连皇帝都忘了那个作天作地的皇贵妃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也就莫氏不愿他这么没了,听说太平府有个道长,可治百病,便去求皇帝怜惜,让她带着皇子来寻医。 这时,皇帝才发现宫中还有一个要病死了的皇子。 看得心烦了,就把她们赶到这穷乡僻壤了。 可燕艽还是没了 等她来到这儿,三人过了几年的好日子,莫氏也没了。 只剩下她和壶珠两个相依为命,一起做工,一起赚钱,好心的村里人平日里会帮衬她们些许,偶尔给点儿果子和菜蔬。 宫中从未来人过问一句这个皇子过得好不好,也从未想过把这个在外的皇子接回去。 这一晃,就是整整十年。 可如今,只怕她们要待不下去了 她叹了一声,又恢复刚才的姿势,双手撑着下巴,却不再看向远处麦田,而是望向天边。 阳光晃眼,日头毒辣,没得让人燥热。 不禁让她又想到信上所言:四皇子将亡矣,且等数日,回京以计。 四皇子因谋逆不成,便行毒杀皇帝之事,事迹败露,将被赐死。 她就成了皇帝唯一一个好儿子了! 这可不得了了呢! *** 京城。 黑云已至,云迷雾锁。 谢央摩挲着手中的碧色琉璃杯,抬头望天边乌云翻滚,又垂下眸子,风雨将至,看来要在这儿多留会儿了。 砰地一声,茶杯碎落。 谢央垂眸看着脚下碧色碎片,手指微动,抓了个空。 谢不妄,唯有你不配杀我! 谢央没动怒,只松松衣袖,拂落衣襟之上细小的碎片,才懒懒抬眼。 眼前这一袭素袍之人便是当朝四皇子,他头发散乱,脸色泛青,只一双眼恶狠狠得似豺狼虎豹。 茶杯一碎,屋中更加寂静,只闻得四皇子气哼哼的喘息声。 四皇子沉沉看着他,一袭蓝色道袍浑让他穿得如天上仙人,整个人清清淡淡的。 可他却知道,谢央清冷外表之下,有着怎样的恶毒心思! 若非谢央告密,他何至于功败垂成?何至于落得被赐毒酒的下场? 四皇子心中恨毒了谢央,谢不妄,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套!若非是你,我怎会谋反?是你!是你害我的! 谢央,字不妄,很多人都说其意为四者不妄,圣贤之具【注1】。 如今他官至太傅,明法令,改科举,朝中上下,无不对他赞不绝口,真真衬了他的字,实乃圣贤也。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引你为知己时,你是天边云,可享无尽荣华,你若犯了他,那你只能成为他脚下的蚂蚁,随意踩死。 四皇子退后一步,指着屋中的内侍和护卫,仰天大笑起来,你们这些废物!都瞎了眼,竟然听命于他! 又朝天望去,扬声大喊:父皇,这就是你说的圣贤人、清明臣吗?你竟然派他来赐死我?!哈哈哈,父皇,你才是最蠢的那个! 屋中的人都低垂着脑袋,听到这些话也只当不知,脸上没什么表情,唯有那端着毒酒的内侍,身子抖个不停。 抖得厉害了,那酒杯碰在盘上,发出咚咚声响,引得谢央望过去。 那内侍一下子就跪趴在地,太傅恕罪,太傅恕罪。 谢央只淡淡看他一眼,并未叫起,移开目光,看向四皇子道:时候不早了,还请殿下上路。 谢不妄,天下唯有你不能杀我!唯有你不配!他双臂展开,又长笑几声才紧盯着谢央,咬牙道: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谢央眼神微动,终还是没有动作,只在四皇子拿过毒酒时,他才大袖一展,交于身前,躬身一拜。 臣谢央,恭请殿下上路! 四皇子苦笑一声,只想自己这一生汲汲营营,落得如此下场,不由眼眶一酸。 他想起谢央曾对他说过的为君者,不可姑息,只因他非君,就落得了这般下场。 他不禁望了眼躬身而拜的谢央,嗤之以鼻,有谢央在,又会有哪个皇子能落得好呢?又有哪一个可以承大位,为君王呢? 四皇子眼中微红,低声恨道:谢不妄,你不得好死。 话音落,杯中酒尽,酒杯坠落,砰地一声,他七窍出血倒在地上。 谢央低垂着的眼正触上四皇子大睁的双目,神色未变,只缓缓起身,轻声低喃:这世上希望我不得好死的,又哪里只你一个? 谢央一展衣袖,脚下一转,却踩到他甚是喜欢却已破碎的琉璃杯,他眉头一蹙,退开一步,复瞥向四皇子,轻扯唇角,淡笑一声:这琉璃杯,就当不妄送给殿下陪葬。 话罢,提步而去,出得院落,只见天边黑云压境,须臾就坠落了点点雨滴。 又死了个皇子呢! 大人,宫中来信。有人上前,递过信件。 谢央收回视线,瞥向那信件,上面无字,倒是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