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5其实最开始,江楠并不这样轻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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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楠从京城走后,一堆烂摊子留给金铭收拾,只有王侃世闲着,接到江楠昏迷的消息,拎着行李箱就上路了。 直升机将江楠接到最近的救助站,奔波多日,铁人也累了,王侃世顶着两个拖到地上的黑眼圈,坐在病床前,忽然想起最初见到江楠的样子。 王侃世的父辈刚调来京城,因在江楠的父亲手下做副官,和江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甫一来京城的时候,很不习惯,毕竟在水都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谁见了不乖乖叫哥,来京城之后,父亲却突然让他跟着江家的少爷混,拉近关系,少年心性的王侃世没有在意,异常不服气,但从小他最怕爸爸,不得不听命。 第一次见江楠是在酒吧。 他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叫了几个刚认识的公子哥组局,来tower比ar玩,喝得正嗨,正上头,不知道谁撞了他。 王侃世醉了,暴脾气一点就着,揪着对方不放,把桌椅都砸了,脸上嚣张的表情就差没写谁敢惹老子,直到江楠出面。 稚气未脱的江楠比现在更雌雄莫变的漂亮,像橱窗里天价的洋娃娃,精致没有生气,眼底藏着一层Y鸷,慢吞吞挽了袖子,身后几十个彪形大汉,他随手一指,声音更是淡的没有起伏。 “都抓起来。” 沉稳的不像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被绑了手脚,扔在角落,王侃世才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怕,酒吧的人均疏散离开,空荡荡的场地就剩他们同行的七八个人,寡不敌众。 纨绔最憋不住气,三三俩俩咒骂起来,什么难听说什么,王侃世只是冷眼旁观。 少年坐在椅子上,玩转一把银色的小刀,泛着冷光,彩灯掠过他微凸的驼峰,薄薄抿着的嘴唇,最后落在他修长带着伤疤的手。 同行一人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他也不认识面前的人,只当是哪家的少爷不知底细,把他们给得罪了,当下扬起脸啐:“装比。“ 不知道为什么,当下落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保镖皆俯首屏声敛气,他心里忽然没底,越发要说些什么壮胆:”死娘炮,在这和爷摆什么谱……“ 话音未落,他眼中的世界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似乎被一层血雾覆盖,手脚脱力,大大张着嘴,僵硬地靠在墙上。 王侃世哑然,瞳孔因恐惧放大,嘴里想说什么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怪声,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咽喉,背后冷汗涔涔,眼睛盯着那人额头上插入的银色刀把,没办法移开。 这已经超出了纨绔的范围。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起身,踱步来到他面前,啧了一声,“聒噪。” 小刀拔出来,脸上,身上都溅上血,他毫不在意,掏出一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把刀身情理干净,轻飘飘的手帕落在那人潺潺蜿蜒而出的一滩暗红。 少年拎着刀背着光影而来,对他来说仿佛索命的恶鬼。 王侃世最识时务,他在家里被训练出来的,嘶哑着嗓子喊:“爷,我跟您!”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点感兴趣,踱步来到他身边,蹲下,他沾了血W的脸露出一双狭长漂亮的眸,熠熠生辉。 “怎么说?” 王侃世强自镇定:“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 少年重复了一遍,笑了笑:“让你学狗你也肯?” 他毫不犹豫学了两声狗叫。 这样识时务的态度显然让他受用,指了指自己的鞋子,上面沾了血迹:“舔干净。” 王侃世低着头,做足了心理准备,艰难俯下身子,少年闪身一躲,变了脸色。 “真脏。” 阴晴不定的性格。 王侃世还维持那个屈辱的姿势。 手上陡然一轻,保镖把他的绳子解开了,他茫然地四处张望,少年离他远了一点,辨不清神色:“自己扇自己,我没说停就别停。“ 他揉了揉发麻的双手,此刻的耻辱让他再也绷不住情绪,说到底还只是半大的孩子,呜咽一声,滚烫的眼泪落下,但记得手上的动作不能停,扇到他几乎耳鸣,两侧脸颊高高肿起,泪水和伤痕交织。 他难以分辨出对方的神色,只是通过他半晌一句懒洋洋的回应。 “你之后跟着我,其他的,都手黑点。” 他顿时放松心神,又累又疼,一瞬间昏死过去。 等王侃世再次醒来的时候,在医院得知同行的另外几人落下了终生残疾,还有一人下落不明,而始作俑者,江家江楠,关了一个月又放出来了。 他才觉得自己在这诺大天子脚下有多渺小,甚至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父亲兼职副官的身份,小命也不保。 他对江楠,又敬又怕,多过自己亲爹。 这几年跟着江楠,也算是摸清了他一星半点的脾性,概括来说,不去触他的霉头,就不会有事,一旦碰了逆鳞,天涯海角也要追杀到死,故江二以睚眦必报着称,且在刻薄这方面远胜范雎。 跟了几年就算是狗也养出感情了,王侃世也能和江楠说得两上话,但是逐渐发觉,这人很奇怪。 人活在世界上,极少人没有欲望推动,于他一个纨绔,每天盘算吃喝玩乐,于一些大人物,权势欲望滔天,于普通老百姓,忙帽频碌为柴米油盐奔波,而江楠,是另类的另类。 要说超凡脱俗,没有那么高雅,不像深山老林的隐士追求道法自然,亦不是看淡生死,他好像天地的浮游,野草,流浪狗,得过且过,遇草吃草,仅仅是活着,买来名贵车是图新鲜感,穿着名牌是家里条件使然,没有也浑然不在意。 他一直不理解,江楠这样的太子爷,父亲是某人大代表兼司令,母亲世家小姐,即使近几年式微,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泼天的富贵别人享受都来不及,他却弃之如敝履。 直到王侃世窥见他前十八年的零零碎碎,才发现。 他前十八年的人生是空白的。 查过往的江家,从来没有一个叫江楠的人。 那是一段被偷走的人生。 后来的事,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此刻的郑霁月,正蹲在蜷缩的江楠身边。 他的肩膀微微耸动,黑色的发被汗浸湿,贴着额头,因为压抑着哭声,鼻尖红红,可怜的像谁家被抛弃的小孩。 脆弱得让人心动。 郑霁月手一动,捏着他的下巴,松开被他自己咬的血迹斑驳的手背。 “松口。” 熟悉的语气。 他仿佛回到几年前还在一起的时候。 江楠睁开眼睛,眼前的泪水糊的看不清,隐约有个人影,垂下来的长发蹭到他的手,让人心安的气息。 半小时前维持的陌生客气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他的泪从眼角滑落,像人鱼的泪,散发微弱的光,他没有躲,直直看着她,但嘴乖乖松开,任由她捏着自己的下巴。 他几乎贪恋地汲取关于她的一切,兴奋地发抖。 很少有人知道江二其实是个爱哭鬼。 郑霁月也是在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误打误撞开启了这个机关。 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实在太差,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她试探地问:“你没事吧?” 江楠没有回答,但是接下来的动作让她头皮发麻。 他微微启唇,低下头,顺从自发地把她的手指含入口中。 她的手指还沾着他的眼泪,咸咸的,可是他也没有嫌弃,甚至伸出深红的舌头,从指尖顺着舔舐到底,脸上还冲她笑。 他长得太漂亮,做这个动作并不恶心,白玉似的皮囊,带着水光的唇色,更是把此时的场景变得诱惑色气。 更何况他明显在讨好她。 郑霁月一年没见他,被这个动作吓得够呛,正想将人一把推开,碰到他烫的过分的身体,忽然记起了以前的一件事,手上的动作慢下来。 她脑海里的淡忘的记忆走马观花似的一件件闪回。 江楠见她没有过分抵触,又轻轻去捉她另外一只手,动作很轻,似乎生怕她拒绝,然后慢慢来碰自己的脸。 真的触碰到的时候,他浑身都抖,似乎是想笑,但是一张嘴,就掉了一串泪。 “你是郑霁月。” 郑霁月想起几年前的晚上,江楠浑身滚烫地跪在地上,衣不蔽T,面色潮红,哆哆嗦嗦俯身亲吻她的脚。 她回:“我是。” 其实最开始,江楠并不这样轻贱自己。 他们相遇的开端,也不在这件小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