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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峋真没找到。 半炷香后阮雪音不能忍,牵着孩子出去了。 顾星朗随之出,经过慕容峋身边时拍他,这回合不行啊。 慕容峋觑他,淡淡吐出几个字:我经过了两次。 顾星朗一怔。 悠着点儿,兄弟。慕容峋语重心长,反拍他肩膀,你是来办大事的人,事还没办呢,脑子已快丢光了。 顾星朗着实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被此人教训。 那厢孩子们终于玩儿累了,对坐一处,一个小盆里泡脚,阮仲看着。 竞庭歌抓住慕容峋小声论去留,阮雪音回隔壁自己那间铺床,顾星朗出去与纪齐定明日行程。 近子时了,顾星朗归来,正碰上往外走的阮仲。 曲折通道内两人对视有顷。 朝朝睡了?顾星朗问。 嗯。阮仲答,稍犹豫道:雪音也休息了。 是要他勿再打扰。 我就看一眼。好久没看过女儿睡觉了。 这话强硬中其实带了两分商量的意思。因为他完全可以不说、直接去。 阮仲默一瞬,侧身让。 不大的洞穴里火堆被细心笼在角落,烘出暖意层层。最里的石榻上一层皮毛一层褥子,也干净清爽,阮雪音就躺在外侧,内侧是已经熟睡的朝朝。 顾星朗走到床边时孩子刚好翻身,四仰八叉的,半背露在外面。 阮雪音伸手掖被子。 辛苦了。他低声。 阮雪音吓一跳,回头嘘,然后坐起,小声道:别闹了行么?算我求你。 顾星朗坐床沿,认真看她,不闹。你安心睡吧,今晚我来掖被子,保证不让孩子受凉。 这还不叫闹?!阮雪音极尽郑重:你不能睡这里。朝朝醒来看见,怎么想? 我不睡。就坐着给你们守夜。他拢她双手在掌心,但小雪,她总会知道的。 阮雪音垂眸,至少不是现在。 无论是否权宜,顾星朗都愿将这话当作某种松动和转机。我明白,不会自作主张。你说何时就何时。 阮雪音只觉心乱。还有一事。她按住情绪与满脑子庞杂,四下看了看,示意他近前些。 顾星朗巴不得,本就近,一个倾身便抵到人脸上。 阮雪音偏开寸许,低声:她确实不知道。而他一心要去,劝都劝不住。 没有人名,但顾星朗完全听懂。他笑起来,知道了。 你去吧。早休息。 顾星朗答应着,在她颊上嘬一口,道一声晚安。 都走进曲折通道了他还在痴笑。 算有进展吧?他不知自己怎么了,那怦然竟比二十岁时更烈,大概因那时候他顾虑太多、终于向她表明心意的初雪夜其实也揣着复杂的忐忑不像今日,坚定而至于决绝,他要她的全部和此生,谁都别想拦,谁都拦不了。 她本人也不行。 阮仲还站在方才分别之处。 将顾星朗七情上面的蠢样尽收眼底。 顾星朗显然没料到还会遇见人,花了半刻功夫才收拾好神情。有事? 怕你食言。 说好的只看一眼。 顾星朗心绪佳,懒计较,现在放心了。这般说,要遵阮雪音的话去睡觉,走两步回身,喝酒么? 不是没喝过。两回,在宁安槐府和锁宁城北小院。一次打架,一次交心。 好。 此来带着暖身的佳酿,也就剩一坛了。顾星朗命人送来,架起火,亲自倒入酒器中加热。 这处洞穴偏在一隅,外壁被悬空挖了个窟窿,约莫是用来做窗。坐在地上,举目一望,正好能见外头山林和飘飞的雪,框在窗内,似一幅画。 那年在小院你说,会听凭她意愿,不会强留。阮仲饮一口热酒,如今看来,你这人惯于食言。 顾星朗举碗致意,喝下一半,在其他事上我真不曾食言,哪怕关乎生死社稷的机要,哪怕对待敌人。 阮仲当然知道。这些年他每一次决策、做法与结果,他们这些局内人都一清二楚。 我放不下她,毫无办法,试过方知厉害。顾星朗继续,目光映火光灼灼,你也放不下她二十年了,比我更懂其中滋味。 阮仲连灌下两碗酒。是啊,我比你久多了。久多了。他望向洞外飘雪,不知想起了什么。 顾星朗沉默片刻。你还记得她六岁时模样么? 小姑娘六岁时对他说了一番话,他因此上心、渐渐倾心,然后在十四年后,在霁都,将这段少年绮梦告诉了自己。而那个长到了二十岁的姑娘,彼时已入祁宫,出现在自己面前,同样捕获了他的相思、成了他此后余生的绮梦。 这些年,这一段,顾星朗时常想起。世事成圆,或长或短,虽迟不晚。 自然。 可有画过? 阮仲微怔,方反应他没见过二十岁以前的阮雪音,一次都没有。 遂摇头,难得笑,没有。便指太阳穴,都在这里,很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