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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音已经想到你头上了。她去宁安大半个月,花了十天摸清状况,然后只花了不到两日便排除旁的可能,将八分怀疑投到了你身上。你是不是忘了你这位六姐姐的能耐。她甚少出手,乃因心性,但此番,你触到她逆鳞了。她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善罢甘休。 阮墨兮眨一双无辜在表、痴狂在里的大眼睛, 但先生一心护蔚,绝不会让我被发现,给祁国对我蔚国发难的理由对不对?旁人或非六姐姐对手,先生不是旁人,一定能骗过、阻止她,是不是? 竞庭歌深看了会儿那张瓷娃娃脸。 忽笑了,皇后大概忘了,封亭关是怎么了局的。祁蔚没有因此开战,凭的是祸首伏诛。 阮墨兮一呆,也笑了:所以先生预备,一旦败露,拿我献祭。 原是你自作主张自行其是!竞庭歌声厉眼锋更厉,然后眉心一蹙,你告诉君上了?何时? 这么大的事慕容峋若一早知晓,不会不对她说,多半 临行之前。和先生同出苍梧城门那日。便听阮墨兮道。 所以是没来得及。而她此来宁安是会阮雪音,那家伙不敢冒险让粉鸟传信,万一被截,自投罗网。 所以呢,闹出这样动静,你是谏言了君上,枕戈待旦? 阮墨兮殷殷点头:我就知道,临到关头再告诉先生不迟。先生真是慧黠无双。 那殷殷之色其后是叫人不寒而栗的无知无畏与疯狂。 生平头一回,竞庭歌不想被赞慧黠。 太草率了。她低眸自语。但事已至此,没有回头箭,若不行动等祁国先发,被动的是蔚国。 你凭何笃定,宁安会乱?复问阮墨兮。 那七名孤女之中,有一名其实出身高贵,乃崟东世家女,因了些缘故流落在外三年,最近,我已着人将那小姑娘的下落告诉其家人了。 下落? 先生既连夜赶来质问本宫,想来阮雪音已将事情和盘托出。那七个女孩子实则只死了一个,另外六个,该是被顾星朗藏起来了,包括那名世家女。 你知道在哪里? 阮墨兮摇头。我所说下落,只是她曾作为护工进入战后伤兵营,如今为何会找不到人,自有其家人过问。 乱局以此为始。 你买通了多少人?单凭一个崟东世家翻不出全境的骇浪。 阮墨兮笑出声,先生太低估三百年崟国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了!三百年,我阮氏立国三百年,民众归心不是一朝一夕能收的!顾星朗和阮雪音当然竭尽所能讨好百姓,百姓也确被泼天的福祉治得服服帖帖,但这不妨碍,我阮氏家臣,那些告老归乡的文官武将们,蛰伏等待,等待我这真正的阮家女儿,圣君最疼爱的八公主,伺机而动,一呼百应! 两年。 此女频往棉州辗转新区,期间她竞庭歌在麓州谋祁、在苍梧打捞世家,阮雪音在霁都镇国、然后产女封后又兴女课。 没人知道,或该说没人分神给一个不那么被重视的阮墨兮。 而这漫长的七百日,实在够她,聚集残火,博一次燎原。 你要复国? 问这句至少在此刻,是很多余的。但竞庭歌想听她怎么答。 先生说笑了。阮墨兮哈哈一声,咱们说好的,灭祁,让蔚国统青川。我也不过是借自家残兵,帮夫家一把。 为何? 阮墨兮被问得呆住,随即笑得更欢:我是蔚后啊!蔚国统青川,我便是这天下的女主人!阮氏已灭族,复国何用? 眼见竞庭歌眸中依旧明暗闪烁,她冷下腔调, 还是说,先生才是最终要做蔚后的人,这天下的女主人,终要被你收入囊中?歌儿,她悠长地唤,他每每呓语,都是这个。先生早已是君王帐中人,却还摆出一副君君臣臣的模样哄骗所有人。 终于能关联上敏姑姑的回合。 竞庭歌亦冷然盯她,一直想问皇后,为何让敏姑姑对孩子们嚼那些舌根。 阮墨兮又呆了呆,复笑:当然是为先生的前程福祉!先生要声名要富贵要与君上举案齐眉,本宫都愿相助。本宫说过的,很佩服先生,希望先生,心想事成。 寒意自背脊升上脖颈。 竞庭歌已经要将两年来留意过的细节全部搭上了。 却始终差一点点,是宁安将乱、慕容峋或会出兵的忧心横亘其中。 那个为你传话排布的人,无论此刻在哪儿,马上除掉。你想保命,想瞒过你六姐姐,就最好听我的。 第八百一十五章 飓风 宁安动乱的消息传进锁宁时,阮雪音正在小院厨房里煎药。 这巷子偏僻,素来深寂,除她之外从无叩门声。而此刻她人在院中,阮仲在身旁,咚咚声却分明地传来,春日艳阳下格外惊心。 我去看看。阮仲正帮着添柴,便要起身。 被阮雪音按住,你不方便见人。 院中春花已绽,是一棵杏树,白瓣红蕊兀自盛大,衬其上碧空,宛若流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