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3页
我就一表态,没真要纳她入宫。霍骁若够识时务,便不该在两个儿子都受重用的情形下还塞女儿到我身边。今日那不甚赞同的反应,才是为臣之道。 此人确进益了。竞庭歌颇满意。其实这般任用霍启霍衍已经不妥,奈何他三人是少年知交,慕容峋初登大宝时必得在要职上放最信任之人,也便无从选择促成了今日局面。 还是霍骁既知最后登大宝的会是慕容峋,而早早安排两个儿子与之结交呢?如果先辈们所谋乃同一局,哪怕不约而同。 边境家训之前她并不把顾星朗阮雪音在疑在查真正放心上,那之后却是如陷泥沼出不来了。 既如此,许霍未未从戎是个两全之法,正与蔚西女课呼应。 只不知她愿不愿意。 愿意。刚同我说了。 慕容峋心情越发好,游说得这样快。 竞庭歌没转头亦知他笑意荡漾不可直视,肃声道:她说的是,愿意从戎立功业,也愿为妃伴主君,两者各行其道。还说打小倾心于你,此番请入宫,乃遂夙愿。 慕容峋一时未明这打小倾心从何说起。 而竞庭歌在转述这番话时终有些感同身受,觉得慕容峋实该与顾星朗一样,得一人浓情相待。阮墨兮和上官妧显然不是,自己不能是,那么霍未未一件件来吧。她年纪尚小,可先历练;过个两三年,若一切顺利,她的家族再不足虑,后宫也非今日格局,再纳入宫。 当成如花美眷。 慕容峋再次停,骤停,扯得身下飒露紫一声嘶鸣。我说了无意纳她入宫。 小心措辞还是触了逆鳞。竞庭歌沉住气,尽力不使谈话入歧途,我也只是述将来之可能。君上不喜,不采纳便是。 本就行得慢,她没勒马,自己这匹却似有感于同伴止步,亦驻足。 后宫非今日格局,那是怎样格局?上官妧离开,你位列朝堂,宫中只剩皇后,又或者皇后也在接下来两三年的博弈争斗中出问题然后靖海侯府于此期间被你平定,内外相应,叫霍未未入宫顺理成章又无后顾之忧?慕容峋冷笑,竞先生为成朕的良缘,真是煞费苦心。 虽讥讽,关于局面之述却是八成会应的预言。竞庭歌愈觉刮目且欣慰,真有此日,这些年也算没白忙活。 慕容峋翻身落地。下来。 周遭沉黑,茫茫草原缀清浅星芒,春虫有句没句唱,竞庭歌四下望,确定虽不见人而必有暗卫跟。 已经这个时辰了。是要走回去? 叫你下来。是听不懂君命? 竞庭歌一咬牙依言。 慕容峋走过来到她跟前,已经很近还不止步。 有人看着。 那又如何? 竞庭歌不信他能在光天化日下逾矩,总归后背已经抵上马儿,退不得,干脆仰头直视他。 真有那日,霍未未做了武将能入后宫,你是文官,难道就不能?除了距离近当真无逾矩,他甚至没碰她分毫,竞庭歌你记住,现下种种协作,是为你的夙愿,也为我的夙愿。我不挡你的路,你也,别挡我的。 第七百五十九章 矢志 阮雪音收到竞庭歌来信时正值黄昏尾。 出了一身汗,刚沐浴毕,头发尚未擦干,为读信只得将云玺支出去。 这景观古籍是有载的。 ndash;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面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视乃明。不食不寝不息,风雨是竭。是烛九阴,是谓烛龙。【1】 阮雪音不大信精怪,老师当年也说,这烛龙该是某种天象,与星月暗夜挂九天是相似道理。她曾问老师见过没,对方怎么答的? 若有机缘自得见。 如今看来,该真是天象,寒地常见。而老师随长胡子遍游大陆,甚至得了据说来自极北的一枚紫翠玉二十多年前便对纪桓提过,以至于边境重逢时后者再提,老师直接将那块石头送给了他。【2】 是否意味着她幼年便到过极北寒地,见过这烛龙神光应该说,奇异天象? 真想一起去看看啊。 竞庭歌信上说七月会去,但七月有天长节; 女课方兴,到那时候估计也未艾,她乃始作俑者,不好擅离霁都; 宁安也许久没回了,小姑娘们的医药学堂尚存,只在一封封奏报中隐约可窥式微,实在意料中; 锁宁需挂心的是阮仲,小院暗戍每每飞书禀,顾星朗都转达,然后阮雪音依据病人亲书的近来症状拟方子、制药丸回传,却终归不是办法,只会将他病程一再拖长; 还有封后典仪,据说会在九月。 谁成想有一日会这般为各方所需、分身乏术?她捏着竞庭歌的信,一思引万绪,头发都快干了人还站在窗边。 怎又愁得这样?太忙了?最近出风头的事儿都纪晚苓在干,不应该啊。 倏忽被淳风声起唬得回身,却见对方也一头青丝披散着半干未干,海藻般浓密。 你就这么过来了?! 淳风摸了摸头发觉得又干爽不少,点头升调:嗯天快黑了,我走的小道,没几人看见,晚些叫阿忆梳好便是。嫂嫂你怎也这时候沐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