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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得你常来。我毕竟住宫里,九哥该也不喜欢我来。之前他伤重,九哥又忙,顾不上管我罢了。 臣,纪齐顿了顿,去秋就请过驻边,三日前又面见君上提请,君上已经准了。 淳风去秋也请过,就在秋水长天家宴。还是她先提的,纪齐后至再提。【1】 她原想着这次回来,待沈疾伤愈便提请然后出发。这小子倒快过她。 哪日走?去哪边? 三月吧。北境。 如今大祁三境,北与西都接壤蔚,南境接白。照理南境局势最为复杂,但也因复杂又刚定尘埃,短期内冲突的可能较少,便有冲突,很可能是以谈判应对;祁西因吞了崟南,边界是纵向的原西境之北和横向的大风堡以南,看着曲折,却因双方都忙于融合新区,也很难起争执。 还是北境,上百年两国交界,又经了去岁末唐突一战虽因国君亲自出面暂得和解,然从军队到百姓,多少都憋着恶气,接下来两三年,当不平宁。 纪齐想去边境原就为建军功给家族保驾。 请北境,是最能历练、最堪达成目标之选。 淳风也想去北境,原因雷同,更因昔年千里追阿姌的遗症。 居然还要与这臭小子共事。淳风心内讪笑。尚无定论,她没说。 圆月解语,人走它退。已抄小道往皇宫行了许久,已能望见偏僻的东晟门,那月亮却像是盯紧了静夜中行进的人与马,无论对方怎么靠近,始终遥遥。 就像是白走了一大段路发现还在原地。 已至宫门前,顾淳风翻身下马。 纪齐酝酿了一路开不了口,至此刻要告别,终鼓足气势道:刚就想问你。 淳风等了好半晌没下文,什么? 纪齐颇不自在余光瞥四下。阿忆与护卫都不算近,但此间对话,哪怕低声,多少能听见吧? 淳风会意,左右屏退。是何事? 她以为他要说家中事。或请她帮忙在兄长那里探一探究竟、吹一吹耳旁风。 你如今对我哥,对沈疾,是, 他看着她,挺郑重,又似紧张。 淳风未料及。虽与纪齐相熟多年也算共历过生死,到底男女有别,不适合谈自己的感情事,尤其他们三个,相互熟稔。 怎么突然问这个。遂不答,想含混过去。 就,我瞧你像是,像是放下了。上上个月都没这么明确感知,是今日,她虽仍关怀上心一丝不苟,却格外坦荡,坦荡得真如对待家人友人。 而自己此刻为何会忍不住问,想确认什么,确认了,又要怎样,他完全没想好。 淳风看着他分外隆重的神情尤其那双眼,心生异样,偏难分辨个中意味,想了想觉得无不可答,是放下了。 怎,怎会?那天夜里你带他来相府,分明,还满脸泪。他不想磕巴的。早先便控制得很好,现下该因所说所行越来越接近他不想接近的那件事,控制不住。 亲人友人危在旦夕,也要惊吓得哭吧。既决定说,淳风不含糊。 只是亲人友人了? 淳风垂眸看了会儿地面,心忖不想是又怎样呢?再去看宫阙顶圆月,微笑开,看回纪齐,那天夜里我就想,只要他能活着,平安康健再看几十年月圆,只要他好好的,长长久久的,他爱不爱我、娶不娶我,又有什么要紧。他纵娶了别人,只要仍好好活在这世上,我就心满意足。 是永远比不过了。纪齐尚未参透男女间种种,却莫名觉得此言沧海桑田,世间深爱之极,也便莫名心生这句比不过,不知该笑该哭。 我知道了。许久他出声,声是涩的。 淳风心知这气氛不对,又辨不出哪里不对,总觉他还有话说,等了会儿,没下文。 那,我先回去了?她看着他眼神询问。 挺晚了,殿下快回去吧。又望阿忆手中食盒,该赶不上给佩夫人送菜了。 淳风恍然,连点头,总之你宽心,忠君报国,九哥总不会亏待你们家。 纪齐称是,目送她离开。东晟门开了又合,他牵马月下,伫望良久。 【1】671减字木兰花 第七百四十五章 结同心 淳风入宫门,顶着夜凉马不停蹄往折雪殿赶。 折雪殿那头顾星朗前脚刚入,见棠梨和碧桃蹲在正殿外廊下一盆花枝前嘀咕,稍驻足,涤砚立时咳: 大晚上不在里头伺候夫人和公主,躲这里偷懒呢! 两个姑娘唬得一跳,转回来赶紧行礼问安,棠梨埋着头,实忍不住又添一句: 不带大人这么吓唬人的,君上回殿,怎无报声?害婢子们御前失仪。 那撒娇劲儿直听得顾星朗牙酸。 放肆!御前失仪还狡辩,罪加一等!涤砚肃声。 棠梨方消停了,忙又请罪再不敢言。顾星朗偏头瞧涤砚,一脸等娶回家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斥之调侃;涤砚满面严正,是娶了照样收拾的意思。 顾星朗回一眼拭目以待,转过来望廊下那盆光秃秃细枝上浅黄的小朵,问棠梨:这花不算好看啊,怎惹你们围着喋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