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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是那些事实。 原因却不是那些原因。 想曲解一件事而不露从来简单罗列它们,然后用属于另一套逻辑之下的理由取代原本动因,让事情本身果然便显得荒谬,让昏君看起来果然便是昏君。 显然顾星止比大多数人更明白,将这类方法用在已被推高的情绪风尖上时,会收获怎样事半功倍的成果。 四哥太高看珮夫人了。半晌静默,顾星朗淡声,也太小瞧了朕。 此一句仿佛是说在了信王心坎上。 仿佛自顾星朗进宫门他便一直在等这句话。 是么?他站在玉阶顶阮雪音旁侧,唇角讥诮。 是这一次神情改变予顾星朗当头棒喝,却是来不及了。 唐田不知何故站得有些远。 余下禁卫更远,根本不可能在信王展臂之前赶至。 顾淳月与纪晚苓虽离阮雪音近,到底相隔一两人距离,又是不事武功的女子,反应更慢。 信王一把拉了阮雪音架在身前,连退数步直逼鸣銮殿,右手持刃寒光闪,尖端抵左胸。美人与江山孰轻孰重,九弟,口说无凭。 第七百二十六章 软肋 那把尖刀其实抵在左胸偏高处,接近锁骨。 离心脏尚有距,真扎进去少许也未见得会要命。阮雪音自己是医者,太知轻重,这般感知到后心生异样,便想对顾星朗摇头示意甚至直接讲,被信王另一只手扼住了咽喉,头不能动声不能出。 阔袖半掩利刃,瞧在所有人眼里并无方寸之别。而信王此句关联早先陈辞,意思已经非常明确: 江山美人选其一,想留阮雪音的命,拿君位换。 四哥这是做什么?明知故问。 听说国玺在长公主那里,九弟你交出破云符,先下一诏罪己,再下一诏传位,不用很久。事毕,为兄将弟妹还你,定然母子平安。 顾淳月盯紧了顾星朗。 纪晚苓目光定在地面半晌,终没忍住也抬头看顾星朗。 满朝文武早先夜色里回身,此刻有的是人没站好,却不及整理姿态,尽皆望向主君背影或侧影。 他安坐奔宵上没动。 时间似凝结又像是急速在流逝。 顾淳月双手绞得发痛,暗骂沈疾不在唐田不济、今夜之后整个禁卫队都该重责,然后惶然闭眼,为接下来可能听到的话心跳失序。 刚说过了,四哥高看了珮夫人也小瞧了朕。终听顾星朗开口,声仍静气仍清,响在暗夜宫阙间尤显得亮,杀害皇妃与龙嗣,你活不了,你的妻儿,才不过五岁的顾嘉声,都活不了。取两命而牺牲整个信王府,还得不到君位,四哥,你想好了。 顾淳月蓦然睁眼。 纪晚苓呆看奔宵上那人五味杂陈。 竞庭歌仍立鸣銮殿东角落里,闻声挑眉。 唯上官宴波澜不惊,似有些无聊赖开始只动目光不动脸观祁宫夜景。 信王扼着阮雪音的左手半分不松,握利刃的右手却微动,阔袖随之一荡,像是推了尖端入衣袍。 离得远且有高下视线差,顾星朗看似闲淡心神早已绷得发胀。他极目凝,确定阮雪音没蹙眉、没忍痛,刀尖该未触肌肤。 你是不信我会杀她。故作无谓,指望他因此放人。 四哥若要旁的,解除幽闭、晋爵增禄,甚至讨要封地军队,朕都可以考虑。但你要君位。顾星朗稍顿,面上惋惜心痛辨不明,又或者根本没有,朕给不了,更讨厌受胁迫,因此失妻儿,也只能黄泉下赔罪了。 信王沉声笑起来,你我兄弟二十余年,九弟,我还是了解你的。我不信。 他再次动了持刃那只手,幅度比先前大,袖摆在夜风里荡两荡,顾星朗分明看见阮雪音蹙了眉。 心到嗓子眼蹦不出只欲炸,抓缰绳那只手紧得将颤,指甲陷进掌心,偏身形仍稳叫人瞧不出破绽。 兵马声萧萧便在此刻自北涌动,如天际滚雷,足叫正安门内每个人听清是禁军拔营。 四哥你输了。朕没回来便罢,事已至此,他们不会倒戈。 都挟阮雪音在手了还要什么禁军!竞庭歌双手亦绞,不知顾星朗是装傻还是真拿定了主意万不得已时要君位不要妻儿百年规则皆可破,唯龙椅不相让她心下冷笑,这便是君王深情! 此匕首不长,穿透脏腑足够了;珮夫人纤细,信王字字道,似丈量,彻底刺进去,还能破出后背寸余。 阮雪音确纤细,临产的月份,除肚腹外无一处累赘。那隆起的裙袍便在这般对比下更显,叫人想及已成形有模有样的婴孩,利刃下或在酣睡或正玩耍,触目惊心。 顾星朗终动奔宵。 踢踏踢踏。 信王随之后退。 一步两步。 四哥即位后打算如何处置朕。幽闭?喂毒残害?还是直接杀了? 信王已退至鸣銮殿门槛前。为兄此刻就擒,九弟又打算如何处置信王府?我杀不杀珮夫人,都活不了。自你踏进霁都城门那刻我就已经死了。何不赌这最后一把。 朕说了,你杀不杀珮夫人都得不到君位。已至长阶前,顾星朗下马,开始拾级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