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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近破晓,天色愈黑,好在月光清亮,山峦起伏尽收眼底。 阮雪音侧坐在前,整个人被顾星朗圈在怀里。蹄声踢跶,边境空寂,好半晌没人说话。 睡着了?他微低头,下巴轻蹭她鬓角。 嗯。 顾星朗轻笑,睡着了怎么还会说话? 梦话。 阮雪音左脸埋在他颈侧,呼吸清浅,确实阖着眼。 那再说两句。让我听听你做梦都说些什么胡话。 顾星朗。 顾星朗不答,等着听胡话。 我很想你。 盛夏南境,后半夜本无风,持续而匀速吹拂在两人身上的不过驾马带起的气流。顾星朗抱着她那侧手臂紧了紧, 梦话算数么? 不算数。 他心下异样,另一只手松了缰绳去捏她下巴,稍用力,巴掌大的脸被抬起来。 阮雪音这才睁眼,就着夜色与月色看他。不知是否夜深露重之故,她眼里尽是雾气,仿佛嗔怪,又显得疏离。 他低头吻她。 唇瓣冰凉,酒香残余。他知她此刻疲累,身体状态亦差,不敢用力,浅啄慢吮。阮雪音却不回应,垂了眼由他。 唇瓣渐渐烧灼,怀中人静如止水,顾星朗终不满足,撬开她牙关纠缠掠夺,舌尖亦凉,昨夜酒气如发酵的花香。 破晓在即,暗夜深沉,奔宵似也有感于此间缱绻,渐缓了速度。越缠越深,越锢越紧,她软着手腕攥上他衣襟,眼看要喘不过,他松开,重将她按回怀里, 还好么。 是问前前后后至今身体状况。 好多了。阮雪音大口喘气。 怪我来晚了? 原没想过会来。但知道来了,生出盼望,便难免失望。 人性本贪。她不吱声。 我不好露面。顾星朗又道。 明白。 半刻沉默。我去见过惜润。 阮雪音也默了默。应该的。 我跟她说,以后有任何难处,随时书信。 应该的。 顾星朗没再说话。 未与你商量,更未经你同意便这样让她袭了君位,阮雪音开口,轻而疏,你 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方式。顾星朗接,应该说,我之前都没想到。 我原本也没这么计划。 知道。他轻抚她后背。只剩极薄一层皮肉,比走时瘦了许多,曲京的事你有数了么? 还没。 我会查。 别了。无外就是白君夫妇其中之一,怪我坏了惜润在祁宫的前程,趁机下杀手。逝者已矣,新君即位,放它过去吧。 顾星朗想了想,好。稍顿又道: 上官宴, 阮雪音心下一跳。 没怎样吧。半晌方出口后半句。 是问曲京的事。没有。 昨夜那些风筝,你倒晓得问他要。 此人财大气粗,生意遍青川,我本不认识什么人,临时要这么多风筝神灯,还必须是凤样,只想得到他。 你这一路,倒对他了解得不少。 想及昨夜台榭上没能防住那一下,阮雪音肝儿颤了颤。此人行事浮夸,稍加对话也便能了解一二。 她踟蹰再三觉得不该说,只是偷袭,下回注意防着些便罢,也不太可能有下回。此刻告诉他了,万一哪根筋没对要找过去打架 该不至于,只怕万一。她从前看话本子里男人们为姑娘打架,丝毫不觉羡慕,只觉得鸡飞狗跳,叫人烦心。 遂转了话头道: 百鸟朝凤筝是你放的? 嗯。那日午后打起来,我左思右想不放心,万一两败俱伤,还得有所应对。御书房露台边你不是说过,儿子没了,还有女儿,选位厉害的公主作继承人未尝不可。 你不是说我疯魔? 是疯魔,但彼时在宫内运筹的是你,你要推哪位公主上,我也只能配合。他稍顿, 惜润太单纯,心慈手更软,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其实不适合为君。但她母亲是中宫,一旦定下要推公主,自然首选惜润。那百鸟朝凤筝,我叫他们临时取了八百里加急送过来的,正赶在午夜前。 默契不错,运气也好。阮雪音暗庆幸。还有许多话该说,许多事须问,但她失了最后精气神,此刻只想睡觉。 出密林再入开阔平地,夜色变淡,天边泛起鱼肚白。山峦尽头开始晕染红光,顾星朗极目眺,轻声问: 要看日出么? 不要了。她双臂一展紧紧环住他腰身,久违的精瘦硬韧,回去吧。 以为是转车回霁都,顾星朗掉了头一路疾驰,却是入了军营。 白国大局未定,宗室那边还在斡旋,我们在边境多留两日,待惜润登基礼成再回去。 霁都那边都安排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