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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砚眨一眨眼,方想起来还有这桩公案。 那个镯子,你记得吧。沈疾也凑近,压低了声量,有一日瑜夫人来挽澜殿,我看见了,就戴在左手腕上。 你确定是那一只?他也注意到了,只不肯定是不是,总不能盯着后宫夫人的手腕瞧。 沈疾点头:自然。那镯子出自不周山,当年我陪君上从村民那里千挑万选的。本就打算送给瑜夫人的吧。 涤砚想一瞬,也点头:我记得那一日他已经要送了,却传过来定宗陛下赐婚的消息,瑜夫人成了准太子妃。 沈疾轻叹,彼时我还在相国府,圣旨到时我不在府中,回来才听说。很为君上难受了一阵。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过去,那镯子居然终于,还是送出去了。 送出去了又如何?涤砚喟叹,时过境迁,意思也不一样了。 真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吧。涤砚凝神撇嘴,似又在评估,其实我说不上来这些事情有什么不一样。但君上对瑜夫人和对珮夫人我不知道是否一个人年纪增长经历改变,做法上也会不同。又或者本身就是两种感情,本来就不一样?总之,不太一样。 沈疾觉得对方完全没有解决他困惑。反而将他说得更加困惑。他还想问,却听见顾星朗扬声唤自己。 柴一诺要去锁宁城。三日后出发。 其实依臣之见,既然去,不若连梓阳城一道探了。回宫路上,沈疾开口,来了正事,方才闲心已被尽数抛在脑后。 没什么必要。容易打草惊蛇。顾星朗意态闲闲,他若真打算两年内动手,锁宁城中多半已经开始了布置;而梓阳是他老巢,为免点眼,反而不会多做安排。朕现在好奇的是,十一月初他去过蔚国,见的是谁,什么盘算。他看一眼沈疾,若非机缘巧合让淳风殿下撞见,这一条消息,咱们是完全错失了。 沈疾凛然:是。微臣疏忽。小城客栈一类地方,也实在防不胜防。 有些地方不用安排太多人。匀出来一些,放去咱们的视线盲区,比如这次那间客栈。 是。 他入蔚国境见的是哪拨人,御徖殿还是肃王府,此事重要,苍梧那边也盯紧些。能查出来最好。他再看一眼沈疾,眼中全无波澜,已经两个月了,阮仲身世,仍无定论。 沈疾再凛:是臣办事不力。年关之前,必当拿出说法。 顾星朗点头:已经冒出来的问题,越早知道答案,越有利于行动。如果苍梧那边也有参与,无论对方扮演什么角色,此事都比预想中复杂。早做准备,好过被动反应。 微臣明白。 空气再度安静。半晌。 今日有传信回来吗? 沈疾与涤砚对视一眼。 回君上,还没。 七日,像是过了七年。顾星朗长叹一声,以自己都未察觉之阵势,传入涤砚沈疾耳朵里,惹得他们俩也幽幽叹气。 你们两个叹什么气? 沈疾一呆,敛了神色。涤砚干笑,这不君上叹气,我们也就跟着叹一叹。 朕叹气了吗? 涤砚也一呆,没有。 第二百四十七章 陌上无花迟迟归 说是没叹气,晚膳后出门散步,依然是一路向北往折雪殿方向。 自然是走不到折雪殿的,大门紧闭,里面也根本没有他想见的人。用涤砚的话说,不过是无可奈何又无计可施,心之所至,管不住腿。 这种话自然也不可能说出来。从阮雪音走到今晚,连续七夜,夜夜都是同一条线路。已经入冬,御花园景致不算太好,一行人提灯慢行,更显得长夜萧寂。好几次涤砚都想劝他转身进采露殿喝口茶,或者换条路去披霜殿聊会儿天。 如此孑然独行,像极了他初登基那几年,真真一副孤家寡人模样,年纪轻轻,叫人看了难受。 然而皇天从不负思虑,心心念念终起回响,到这第七夜,线路还是那条线路,半途上却终于杀出来了人救郁郁少年于水火。 君上万安。 这么晚还出来。也不多穿些。 纪晚苓不喜披斗篷,宁愿内里多加两件,二十年来一直如此。 臣妾看着穿得不多,其实暖得很,君上知道的。她莞尔而笑,一如十来岁时。 顾星朗也微笑:那就好。冬日受凉好起来慢,注意些总没错。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披霜殿距挽澜殿近,都在御花园之南,此刻两人所在却是到了北边。 君上夜夜往这边走,臣妾要找你,只能也跟过来了。 顾星朗一愣:有事? 有也没有。眼见涤砚蘅儿都退了开,纪晚苓卸下些规矩,就是看你近来格外忙碌,一到夜里又魂不守舍,便想着来问问。 忙是忙,但夜里魂不守舍是什么洞察?顾星朗有些窘,继而想到该是涤砚嚼了舌根,摇头道:也没有。就是白日事多,夜里总想多走几步寻些清静。北御花园人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