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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庭歌自知多言了半句,只以沉默作答。 所以阮雪音入祁宫,真的不是为崟君做事。尽管早有准备,他还是止不住满心失望,所以你毫无顾忌谋划攻崟。 话已至此,我无须再瞒你。她去霁都,主要目的确实不是助崟。至于崟国内乱,她会否插手,蔚国取崟,她会否相救,我并不确定。我也不在意。 她人在祁宫,又居夫人位,就是想出手,也很难。他心下再动,但她能影响顾星朗吗? 我不知道。 慕容峋不满意这个答案,再进一步:那她会帮顾星朗吗?毕竟是夫君,天长日久 我不知道。 这个答案,非常糟糕。半年前在沉香台,她言之凿凿阮雪音不会帮祁国;上个月在像山顶,她的不知道也仅仅针对那两人的感情状况。 但此刻这句不知道,说的是,会否相帮。 所以,这是你着急出手的原因?你担心阮雪音,终有一天会倒向祁国? 极罕见地,这道题竞庭歌答不了。她是真的不知道,也便无法结论。但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怀揣了这层思虑,自五月初那只鸟从霁都千里奔袭来传话开始,她就莫名焦虑 对于阮雪音的立场、当下的想法和未来可能发生的变数,她反复告诉自己,无须在意,更不必焦虑 不太奏效。不止一次,当她走在宛空湖畔,站在沉香台上,看着苍梧夜晚高阔的天幕上繁星如坠 阮雪音到底为什么突然要查封亭关的事,是在祁宫发现了线索、出于蓬溪山传统好奇查案,还是为了顾星朗 这个问题不受控制,一再杀入脑海,渐渐竟形成不定期造访的思虑。 但五月时候,那只鸟明明说,他们几乎没见过面。 如今又怎样呢? 如果上官妧当真同她父亲定期联络,或许相国府,会有与此相关的消息。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百转千山鸣 你不能直接问她吗? 见她反常竟至于无言以对,慕容峋忍不住追击。 竞庭歌正大脑飞转,被这句问搅得一头雾水:什么? 慕容峋无语:问你师姐,究竟什么打算,会不会为了顾星朗与你为敌。 她蹙眉,扬脸看他仍居高临下杵在身前,你不能坐下说吗?这样俯视别人很威风? 确实。他扬眉,牵出一个明灿灿笑容,感觉不错。尤其这么看你。一壁说着,他顺手拉过最近一张圆凳坐下,仍旧杵在她面前,所以呢?你不能用粉羽流金鸟直接问? 竞庭歌不满意他的坐法,秀眉再蹙:哪有坐在人跟前的?你能去对面吗?她下意识往后挪自己,同时用眼睛示意圆桌另一侧她的正对面。 你让我坐,我已经照办了,休要得寸进尺。 竞庭歌的猖狂还没有到对国君再三发号施令的地步。于是忍了一时憋屈,肃容道:我说过,我们从不讨论这类问题。且她帮与不帮顾星朗,不影响我谋划。 那你着的什么急?两年内取崟,太过荒唐。阮氏立国于青川,已经三百年。 所以也该亡了。她转头,目光越过厅门看向前庭那棵萧索梨树,刚也说了,照目前思路,灭崟只是最佳结果,若生变数,有路可退。 太仓促。不可能。但凡坐着,他都习惯性要撑起左肘,此时是圆凳,没有扶手,他将左臂撑在了桌上,如果你一定要借阮仲,让他等。 他等不了。 慕容峋挑眉:我若没记错,他今年才二十二岁。阮佋年初刚满四十九,也还没老糊涂。他有何等不了? 竞庭歌微微张口,欲言又止,终是道:每个人谋事皆有缘故。他的缘故等不了。 缘故?逼宫的缘故不就是君位?等不等,等多久,也就是在那个位置上多坐几年少坐几年的差别。他要统领一方,这点耐心都没有?他更觉不满,如此心性,恐怕还不及他父亲。你这盘局,不太行。 我再说一遍,咱们不是要押宝阮仲。只是要趁乱入局再搅局。若天时地利人和,能搅出一个上佳结果;若差了机缘,也是进可攻退可守。乱局才有机会,风平浪静能搅出什么花来?她失了耐心,摆摆手道:罢了。总归不是最近的事。在他动手之前,时局是否有变尚未可知,先说到这里,你心中有数便好。 她没有回答那句关于缘故等不了的话。慕容峋意识到了。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取代了这份好奇,以至于他语声里赫然多出几分沉郁: 我若不来问,你打算何时说? 竞庭歌一怔,想了想道:也许明年?或者临近他动手前两三个月。 你倒有信心,我会立时答应。 那沉郁嗓音里竟有些冷然意味,竞庭歌莫名:为蔚国好的事,你有什么不答应的? 他左臂依然支在桌边,坐姿依然随意而挺拔,整个人看似毫无变化。但她分明感受到了变化。对方气场和厅内气氛的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