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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淳风气闷。 她甫一进来便开了口,那两人却把她当空气,自顾自说了半天也罢了;顾星漠这个臭小子,如今当真尾巴翘上天,威胁起她这个亲姐来了! 三步并两步,她冲进场间,作势便要去夺顾星漠手中的弓。阿姌不在,阿忆自是拉不住她。只见顾星漠连续两个闪身避让,左手迅速调转箭头以免伤了对方,同时右手扬起牛角弓将对方双手接连挡开 毕竟才九岁,他身量远低于顾淳风,避让的步伐身形却十分稳健,显然基本功扎实,心理素质亦佳。 顾星朗有些满意,扬声道:此时一箭若能正中靶心,还能保你姐姐毫发无损,赏赐加倍。 淳风正左右其手抢得来劲,被顾星朗这一嗓子喊得后背发凉:刀剑无眼,这么近的距离,他一个小孩子,九哥你这是拿我不当人命啊! 只怔忪了这一瞬,便听耳边风起,似有利刃划破空气,回头一看,顾星漠已经侧身与自己错开约一人距离,目光如炬,挽弓姿势尚未收起,但之前那支箭已经不在手中,亦不在弦上 砰! 顾淳风是自幼跟着皇子们混吃喝的人,对这道声音再熟悉不过。她回头一看,箭身和箭羽是歪的,因为射出方向不正;但箭头,非常端正,正中红心。 九哥! 顾星漠回头,有些费力越过淳风的裙裾看向顾星朗,目光炯炯,意气风发。 这才是真正,所谓少年意态啊! 涤砚看着,有些感慨,心想顾星朗九岁时也是这样的。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是了呢?十四岁,或者更早? 顾星朗唇角微扬:你这一年跟黎叔学了不少,比起去年大有长进,很好。 便见顾星漠旋风般刮至跟前,仰头朗声道:九哥适才说赏赐加倍,可作数? 君无戏言。 那便是,一个月延长至两个月? 顾星朗哭笑不得:你便对回宫这么执着?那四面墙围着的地方,哪里比得了夕岭天高云阔? 淳风到此时才知晓所谓赏赐是什么赏,不由得怒从中起,三两步再次杀入谈话场: 好你个顾星漠,就为了回宫,连你亲姐的命都不要了! 顾星漠很无语,翻了死鱼眼仰头看她:那箭离你远着呢,连裙子都不曾擦到。我们男人说话你能安静些吗? 淳风气结,瞪了眼望向顾星朗:九哥,你在夕岭布下天罗地网,找了大祁一众能人保他文韬武略,就,教成这样?她瞥一眼顾星漠,忿忿道:小小年纪,说的什么话! 顾星朗煞有介事,理所当然道:有什么问题?小漠九岁便有如此心性气魄,比朕与三哥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很好。 这当然是为了找淳风的不痛快,顾星漠瞬间懂,也笑嘻嘻道: 姐姐,不是我说你,你十来岁时如此,大家说你天真可爱;如今二十岁了,还这么张牙舞爪,我是真担心,九哥赐婚,吓坏我未来姐夫啊。 淳风看着顾星漠那张明明还一派天真的脸,咬牙道:我十来岁时你在哪儿呢?说得跟你见过似的!就是见过,襁褓中的事你还能记得? 语毕想一瞬,惊觉不对,惶惑问:你未来姐夫? 想起来几天前高地上纪晚苓的话,赶紧看向顾星朗,九哥? 那眼神意味已经不能再明确了,顾星朗咳嗽一声: 还没定。先别瞪。 什么啊!什么还没定!不能定,没法定啊。她急红了脸,九哥我已经告诉你了,你都知道啊!定什么啊? 朕知道什么?你可明确说过一星半点? 淳风答不上来,心里又急,死死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顾星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适才完全是信口开河。这会儿见他们一个严肃,一个语无伦次,有些慌了神,伸手拉一拉淳风裙裾: 姐姐,你也到了嫁人年纪,九哥为你赐婚,定然是千挑万选的好人家,姐姐你 你小屁孩儿懂什么?顾淳风低头瞪他一眼,复抬头认真道:那我就与九哥说上一说,现在就说。 轮到顾星朗着慌。那日阮雪音的建议,他也认同,长痛不如短痛,迟说不如早说;他已派人细查了阮仲在霁都期间的行踪,以既知的泉街上永安客栈为起点,很快便获知他曾在西市坊摆过近两个月的药材摊 跟应仲完全吻合。 且依照淳风、阿姌对淳月所作外貌描述,比照自己所见阮仲,已经完全可以肯定,这就是同一个人。 那么此刻淳风要跟他摊牌,他是不是趁此机会,将真相告诉她呢? 关于阮仲的身份,以及他心有所属的事实。 在其他事情上,顾星朗自然能动用脑力,轻松应对。但感情方面,他是男子,就是有经验也不太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劝。更何况这几个月他自己也被唬得团团转,对于这类事件的处理,有些信心受挫。 所以此刻淳风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准备大说特说,他却好半天没有接话。 把握不足八成,不能出手。 于是在姐弟俩一个压迫一个疑惑的良久注视下,顾星朗开口淡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