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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出来的?怎么试? 还能怎么试?先沾一点这个在手上,再抓等量的四姝斩,等着看会不会发烧长疹子。 顾星朗瞠目:你有几成把握,你就试? 五成吧。她看他瞪着眼,仿佛在听什么了不得的事,摆摆手道:没事的。就算不成,我自己会治。 那时候你人都倒了,怎么治? 我知道自己沾了四姝斩,自然一烧起来就有感觉,倒下前就会吃药啊。 那药膏呢?难道你能给自己后背上药,还能用那套手法? 阮雪音一呆,这个她倒真没想到。 轮到顾星朗无语:你没事试这个做什么?万一有个好歹,河洛图还看不看了? 阮雪音回想当时情形,突然后怕,随口应道:我担心对方万一再对你出手,万一下狠手,万一我赶到不及时。就想着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预防,就算我不在,也能保你无事。也是突发奇想,没想到真的可以。 顾星朗听完也是一呆,然后心里弥漫起一些奇怪的情绪。像是温暖,又像是柔软,绵绵密密,如涟漪一圈圈拨开,有些痒,有些沉,最后糅合成一股怎么譬喻比较贴切呢? 像是一个人独自在严冬里走了很久,冻得浑身冰凉,突然钻进极暖极软的被窝。 她是为了他。为了找一种方法护他,她居然拿自己试,而且根本没想清楚后果就行动。 这实在不像一个冷静聪慧的姑娘干出的事。 最初看到香囊那刻他想歪了,脑中预测过好几种所谓告白话术:直接的,委婉的,聪明的,笨拙的,但此刻出现的,这段根本不是告白的话,却比所有那些动听百倍。 是他平生听过最动听的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静静凝着她。阮雪音却好像根本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缓缓从后怕中抽出来,看向他平静道: 好在有惊无险,最重要是真的有效。你记得随身带着,用完了,再来找我拿。 顾星朗依然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阮雪音从没见过他这种神情,或许也见过,但没有这么 浓烈? 她很难理解那种表情,尤其是眼神,所包含的意味。总之看久了,让人有些害怕。不是恐惧那种害怕,而是 心悸? 心悸是病理症状,她自然清楚,旋即觉得好笑:自己心脏一向健康,无缘无故,怎么可能心悸呢? 第六十九章 俪影结双咏凉天 不觉间两人已在寝殿呆了有大半个时辰,里面的人不出来,外面的人亦不敢去问。 怎么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吧? 云玺有些无语:夜夜在挽澜殿都好好的,能出什么事? 涤砚低声道:在挽澜殿是御书房,现在是寝殿,且君上进去的时候珮夫人在睡觉。 那又如何? 涤砚白她一眼,心想这些事情上还是男人比较敏锐,这些小姑娘确实不上道。尤其珮夫人一直未承宠,估摸她们也没有这根筋。 在这件事上,涤砚的心态很复杂,他自己也没彻底拎清楚。为国、为君上个人考虑,他希望他们俩保持距离,这是主要原因。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珮夫人一旦承宠,会引发很多变数。顾星朗最近看阮雪音的眼神,让他心慌。 至于旁的原因,他细细梳理过,觉得或许跟瑜夫人有关。他和蘅儿自幼随侍两家主子,看着顾星朗与纪晚苓一起长大。当初纪晚苓被许给顾星磊作未婚妻,自然无话可说;如今她进了宫封了夫人,君上又将这位青梅竹马放在心上多年,那么在涤砚看来,哪怕后宫佳丽无数,纪晚苓也该一直是顾星朗心中最爱。 然后便回到那个话题:顾星朗看阮雪音的样子,叫他不安。 仿佛顾星朗所爱一旦换了人,便会打破他心中某种信仰。尽管从来也没人知道顾星朗到底有多喜欢纪晚苓,又或者这种来自少年时代的倾慕,有多少真实而郑重的成分。 他不太想得到这些,只觉得顾星朗还是同纪晚苓一起最为稳妥。阮雪音的身份,那一身本事,哪怕她对君上真心,也不安全。 稳妥,是他作为帝王近臣、大祁臣子最在意的事。也是他作为顾星朗半个亲人,最在意的事。 所以于情于理,他都不太希望顾星朗和阮雪音之间,再进一步。 时间流逝,涤砚越来越紧张。云玺却气定神闲,眼看时辰不早,开始吩咐棠梨去传膳。她在御前六年,又侍奉阮雪音整整半年,此时寝殿内那两人喜欢吃什么,她清楚得很。今日君上又在,御膳司那帮人岂敢怠慢,于是将各式菜色交代得明明白白,一应细节安排得妥妥当当。 涤砚冷眼瞧她张罗得起劲,很是无语。顾星朗和阮雪音却在这时候出来了。 临出寝殿前,顾星朗实在没忍住,说了句你还是规整一下头发。 阮雪音闻言跑镜前一看,才知道自己一直微蓬着头,窘得满脸绯红,赶紧收拾。 当然了,就算此前她一直蓬着头,顾星朗也没觉得不好看。倒不是某某眼里出西施的缘故,而是她生得美,美人发丝乱,是另一种美。加上她刚睡醒,神情有些懵,辅以脸颊边烟霞色,确实可爱。又美又可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