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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雪音不明白她为何要连问两遍:果然很了不得? 云玺点头:那两盏白玉杯是君上心爱之物。那时候我在挽澜殿伺候,定下由我每日清洗打理后,别人便再没沾过手。如今应该另外安排了专人打理。夫人为何这么问? 也没什么,有一晚瑾夫人过来,盯着我手里的白玉杯看了好一会儿。 云玺瞪大眼睛,声量也高了一倍:夫人手里拿着那白玉杯,是在,饮茶? 阮雪音莫名其妙:自然。不饮茶我拿它做什么? 云玺眼睛瞪得更大,嘴也不自觉张开来。 阮雪音看得着急:怎么了吗? 云玺自知失态,忙忙道:没有没有。只是这两盏白玉杯君上十分宝贝,都是自己用,从未让第二个人用过。夫人入宫之前我尚在御前,分别见瑾夫人和珍夫人来过一次,自然都是用别的杯子。瑜夫人入宫早,一年内去过三、四次挽澜殿?她有些不确定,但接下来的话却说得肯定:便是她也没用过那白玉杯,一次也没有。 语毕,她两眼放光看向阮雪音:君上待夫人,果然与众不同,哪儿哪儿都不同。 阮雪音却理解不了她眼中精光,反而疑惑道:明明准备了两个,又不让别人用,这是什么道理? 云玺眉开眼笑:为何不让别人用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今夫人用了。 阮雪音细细体会她那股子高兴劲儿,略有些明白,咳嗽一声道:我去挽澜殿的次数多,时间长了,估摸他想着杯子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也便不那么执拗了。 云玺笑得意味深长:夫人如今说起君上,神情也跟之前不同了呢。 阮雪音被她笑得发毛:有何不同? 云玺是审慎性子,在阮雪音面前已算放松,饶是如此,亦不敢过多议论主子的事,尤其涉及君上,于是不好意思笑笑:奴婢说不清楚。总之,奴婢为夫人高兴。 第六十四章 掩耳盗铃 阮雪音不愿顺着云玺的思路往下想。这让她觉得负担。 她不通人情世故,未涉男女之事,但也明白云玺那些话在暗示什么。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自己虽然的确是来借东西,没作其他打算,看样子顾星朗也信了大半。但她毕竟场面上答应过崟君,会力所能及帮些忙。 彼时阮佋上山来求,自然是为了送她去祁宫做内应,如天下人所想。老师想看河洛图,于是将计就计同意了。至于她入宫后要不要帮忙,老师没有硬性规定,只说看她自己心情。 而事实是,她来了半年多,一个字都没传回过锁宁城,想来阮佋已经急了,却又不能写信来催。 但无论她传还是没传,对崟国帮还是不帮,作为祁国的君主,顾星朗都不可能对她彻底放下戒备。连惜润这种到目前为止既无个人本事、又无母国意志、几乎零疑点的姑娘,他都留了一层小心。 更何况是她。 不是顾星朗多疑。完全是时局所迫。他能善待甚至亲近她们,已算有心有胆魄。 而自己的角色就实在复杂。既是崟国公主,又是蓬溪山大弟子,入祁宫是为了进寂照阁看河洛图。熟读青川史,懂谋略,带着曜星幛,常观星,甚至看了许多人的星官图,心里也一定有许多判断和计较。 这些还只是目前能看到的牌面。 如果她是顾星朗,一定离这样的姑娘远远的,如非必要绝不过多接触。 就像他一开始那样。 因为如果她还有隐瞒,且是有关崟国的,那么对他、对祁国来说就是重大风险。 而保持距离,尽管不能保障什么,至少可以降低风险。 所以哪怕他和她现下相处不错,甚至颇熟悉,但也就止步于此。他绝不会真的怎样。 怎样是怎样呢? 阮雪音拒绝往下想。总归她不可能与人分享夫君,不可能一直留在祁宫,那么所有这些便不用花时间考虑。它们并不存在。 脑中一通急转,她有些头疼。用小银匙再舀一口红参汤,却发现已经见了底。 云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整理起她的衣橱,那些湖水色按照深浅程度被她排得层次分明,阮雪音心下微暖。 差不多便可以了,总归都是要用的,哪里需要整理得这么好。 云玺转回身笑道:夫人的衣裙全都一个颜色,有时候单拎出来,都分不清哪件是哪件。还是按深浅排一排,有对比,取用时也方便些。 她说完才发现阮雪音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 夫人可是累了?尚在未时,正好午睡,夫人去眠一眠吧。奴婢这就收拾好了,便出去。 阮雪音越发觉得头疼,略点点头,起身朝床榻走。 云玺加速将衣橱拾掇利索,便轻手轻脚掩上门去了外间。 午后宫中总是相对安静些,两三个婢子正在打理那些白色银莲。 这银莲花最忌高温多湿,好容易熬过了暑气,千万少浇水,且只能往土里浇,切记别朝花朵儿喷水。 说话的是棠梨。便是数月前折雪殿走水,与那名领头侍卫讲话的姑娘。 云玺听着颇满意。棠梨今年十七,相比那些十四五岁的小丫头,也算有些资历,虽然爱聊天闲话,但做起事来从不含糊。云玺平日里多在照料阮雪音,殿中其他事务便一应由她张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