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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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昱道:“殿下还没说为何要在这里罚跪?您说了什么顶撞陛下了吗?” “我能说什么啊。”荆寒章死鸭子嘴硬,哼了一声,道,“就是……唧唧咕,咕咕唧……” 晏行昱没听清:“您说什么?” 荆寒章被问得烦了,但晏行昱从来不骗他,他也不想骗晏行昱,只好破罐子破摔,闭着眼睛没好气道:“江枫华一定是将护国寺的事告知了父皇,他大概认定我是断袖,要给我赐婚,让我尽快成亲!” 晏行昱一愣,呆了好半天才干巴巴地说:“殿下不是答应了……要和我成亲吗?” 荆寒章:“……” 荆寒章“噗嗤”了一声,又气又笑:“我什么时候说过?” 晏行昱不吭声,拽着腰间的护身符来回摆弄。 荆寒章瞪了他一眼,大概瞧出来了晏行昱有些难过,他干咳一声,道:“我……你殿下没答应。” 晏行昱眼睛又像是火折子似的一吹就亮了起来,眼巴巴看着荆寒章:“您是怎么说的?” 他真的想知道荆寒章到底是怎么和皇帝说的,竟然能让表面上一直很疼他的皇帝气得当场让他在原地罚跪。 “我说……”荆寒章噎了一下,看了看晏行昱那昳丽明靡的脸蛋,突然又低下了头,耳根越来越红。 晏行昱不明所以:“殿下?” 荆寒章彻底忍不了心脏狂跳的感觉了,直接气冲冲地道:“我就、啾、就说,如果他给我赐婚的人容貌比你好看,我就娶!” 晏行昱:“……” 荆寒章说完,自己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荆寒章十分不喜皇帝这样的做法,如果他真的是断袖,这不光让他和晏行昱再无可能,还直接毁了被赐婚女子的一生。 好好的姑娘,谁愿意心甘情愿嫁给断袖。 皇帝的赐婚八成是试探,荆寒章还是气得够呛。 他当时只是想摆脱皇帝的赐婚,只是回头细想之下,他说出这种只有登徒子才会说的话,也太过放浪了。 而现在,他还把话学给晏行昱听了。 荆寒章羞耻得差点要呜咽了,突然就感觉到晏行昱急忙往他手里塞了一颗金子。 荆寒章愕然抬头。 晏行昱漂亮如琉璃的眼睛中仿佛有焰火似的火焰,他高兴地说:“太好了,整个京都城,没有人会比我好看了。” 荆寒章:“……” 第53章 想念 丢盔弃甲。 晏行昱脸上没有分毫说玩笑的意思, 看起来是真的自认貌美无双,一点都不谦虚。 荆寒章沉默半天,才突然笑了一声。 晏行昱怕冷, 跪在雪地上很快嘴唇就发白了, 荆寒章直接站起身, 将晏行昱打横抱了起来。 一旁远远瞧着的安平忙跑了过来:“殿下,陛下说您若是擅自起身, 要多跪……” ……多跪一个时辰。 荆寒章根本没听他说什么,他姿态轻柔地将晏行昱抱着放回了轮椅上,还将自己的大氅脱下来裹在晏行昱单薄的身上。 晏行昱被他裹得晃了两下, 艰难从衣领中冒出半张脸来, 含糊道:“殿下?” 荆寒章看着他笑,低声道:“不害臊的鹿。” 晏行昱正要说话,荆寒章就弹了他眉心一下,道:“护身符我收到了, 会随身带着。雪太大了,你快些回去歇着。” 晏行昱:“那您……” 荆寒章道:“没事。” 晏行昱见他一直让自己回去,不好再多留,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金子, 闷声道:“我还没用完。” 荆寒章失笑:“留着改日再用。” 晏行昱点头,将金子塞到袖子里,又磨蹭了半天,才被阿满推着一步三回头地离了宫。 晏行昱走后,荆寒章一撩衣摆,再次跪了下去。 安平在一旁讷讷道:“殿下……” “三个时辰,我知道。”荆寒章瞥他一眼,似笑非笑道, “你就该奢求着我跪不出毛病来,我若病了,整个宫里没人能好过。” 安平:“……” 安平打了个寒战,忙不迭地让宫人去给七殿下准备蒲团炭盆,就差临时给他搭个遮风亭了。 荆寒章这才爽了。 晏行昱回相府的路上,一直在摇晃的马车中写信,阿满坐在他脚边,不敢抬头看他在写什么,只知道他公子看起来很生气。 晏行昱写了一张,又觉得不满意,将纸轻轻揉成一团,蹙眉丢在地上。 没一会,整个马车厢中已经有了一地的纸团。 阿满壮着胆子往那纸团上瞥了一眼,只瞧到了一堆肃杀如刀似的笔锋,全都写着同一个字。 「杀」…… 阿满抖了一下,不知他公子又要杀谁,但还是壮着胆子劝道:“公子……” 他还没劝个所以然来,马车倏地一顿,似乎前方有人拦路。 上次他进宫时也被人追杀过,这次晏行昱以为还是皇帝的人,一直温柔的眸子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冰凉冷厉。 阿满立刻道:“我来!阿满来解决!小虫子而已,别脏了公子的手。” 公子现在不怕脏,他脑海中一想到荆寒章在那可怜兮兮罚跪的样子,手就控制不住发颤。 晏行昱茫然地想,这么冷的天,他跪这么久,若是病了怎么办?谁能替他喝药? 一瞬间,晏行昱甚至有了想把身上护身符扯掉打碎的冲动。 就在这时,马车旁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公子。” 晏行昱满是杀意的眼睛倏地清明一瞬,他蹙眉将一旁的车帘撩起,对上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大街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封尘舟孤身拦路,撑着竹骨伞,正慢条斯理冲他颔首行礼,白发白衣,在茫茫白雪下,衬得他仿佛雪妖似的。 晏行昱蹙眉道:“何事?” 封尘舟仰头,对上晏行昱还未消散杀意的眼神,他愣了一下,有些唏嘘。 之前的他,到底是怎么把这头凶兽认成是鹿的? 眼瞎了吗? 眼瞎了的封尘舟将伞轻轻移开,笑着道:“上次对公子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念在鱼息的份上,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晏行昱漠然看着他:“上次什么事?是你冒犯我之事,还是对我下药之事?” 封尘舟一噎,没想到他连自己要下药都知道,怪不得自己被揍得这么惨。 封尘舟摸了摸被踩过的脸,有些不敢吭声了。 但他脸皮极厚,壮着胆子笑眯眯的:“两者都有。” 晏行昱垂眸,一阵风将几片雪刮进了车厢,雪瓣落在他的羽睫上,轻轻一眨化为一滴水珠从脸颊滚落。 封尘舟……眼都直了,只知道直勾勾看着他。 晏行昱对上他的眼神,淡淡道:“你若再这样看我,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封尘舟:“……” 封尘舟暗骂自己色胆包天,不记教训,立刻垂下头:“公子恕罪。” 晏行昱轻轻理了理衣袖,漫不经心道:“你说你是来请罪的?” 封尘舟道:“是。” “那我无论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 封尘舟眼睛眨都不眨:“是,任凭公子吩咐。” 晏行昱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他伸出手对着不远处的半空轻轻撩开袖子。 封尘舟疑惑道:“您这是……” “听说你轻功不错。”晏行昱淡淡道,“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是否能追上我的箭。” 封尘舟:“?” 封尘舟还是满脸懵。 晏行昱道:“在我的箭落地之前,将它追回来。” 随着“来”的尾音落下,晏行昱的手猛地一动,手腕间的弩呼啸一声射出一支羽箭,骤然消失在半空。 封尘舟:“……” 封尘舟目瞪口呆。 晏行昱将肩上一绺发轻轻拨到肩后,眸子温和,全是笑意。 “大人,您还不去吗?” 话音刚落,封尘舟立刻飞身上前,几乎是哭着去追箭去了。 阿满在一旁差点下巴落地。 晏行昱手肘撑在马车窗上,瓷白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脸侧敲着,看着大雪中一抹白影飞掠在房顶上,他突然笑了一声。 他拢着荆寒章的大氅,嗅着那上面还残存的风雪气息,眸子弯弯,柔声道:“他果真很好玩。” 阿满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