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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尘知道两边的火都烧起来了,但没办法制止火继续蔓延。身处战火中,每个人都不能幸免。 老师,您能不能去跟系里说说情况?让系里给我们拨点钱,之后有钱了再还给系里?周墨打破沉闷又死寂的会议室,提建议。 大家都很清楚问题卡在哪里了,继续这样拉扯下去除了拱火毫无作用,想办法解决才是关键。 徐志平阴沉着脸,眉头拧成麻花,锋利如阴鹫的眼神慢慢扫视了一圈会议室。 五个人纷纷不露痕迹地低头或看别处,避开导师带着寒气的眼神,噤若寒蝉。 会议室的温度随着这双眼睛的扫射,也跟着低了几度。 事情再次进入死胡同。 原野见状,关了PPT,走下来,回到座位上,靠着椅背,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微仰着头,微不可察地呲了声,撇了撇嘴。 周墨上去汇报。同样的死循环。汇报,被说结果少,提出问题,不能解决,就这样汇报结束。 除了一肚子气,一无所获。 苏静尘在底下坐着,不由地轻轻抖脚,浑身冰冷。 窗外从云层中挣脱出来的阳光,照不进会议室,也照不进她心里,只觉得身处冰窖一般。她的结果很少,预感自己被会骂得狗血淋头。 该来的还是来了,秦辞汇报完,轮到她了,艰难起身,朝台上走,每走一步,都像走钢丝。 用稍微变得低哑的声音艰涩地梳理课题,汇报结果,说了自己遇到的问题。汇报暂时停止,昨晚通宵准备的文献PPT准备在课题讨论结束后再汇报。 苏静尘课题汇报结束,徐志平迟迟不发话。 其他人的视线在导师和台上站着的师妹之间徘徊。 苏静尘垂着头,不停做着心理建设。不管怎么被骂,一定要沉住气,不要硬碰硬,不要反击,全盘接受,就算枪林弹雨,挨过这会就好了。 等待剑落下的过程中,她已经完全不会思考了,思维连同手脚一起僵住,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她感觉自己身处另一个时空,觉得周围的一切虚幻起来。 就在她神游太虚之时,一个声音把她拉回来。 你之前找我签字,说不读博了,想硕士毕业。就这点结果,硕士毕业都不行。徐志平不咸不淡地说,语气平淡到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发怒的样子。 其他人咻地转头,齐刷刷注视着台上的苏静尘,他们都不知道她有这样的打算。不过看她涨红着脸,低垂着头,双手相互紧缠骨节发白的样子,能理解,也能明白。 苏静尘听着导师的声音,知道他这会平静了,以为自己错开了这波枪口,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当然,你没有做科研的天赋,吃不了这碗饭,也不适合读博士。徐志平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今天天气很好这样无足轻重的事。 只这一瞬,苏静尘的眼眶就红了,一股气提到了嗓子眼,干涩又憋闷,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应对。过了几秒,才后知后觉这句话的分量。 她的科研之路很艰难,但还从没怀疑过自己是否适合走科研这条路。 现在这句话就像是刻刀一样,一笔一划给她定了性,盖了章,仿佛阎王爷的生死簿,压着孙悟空的五指山。 她不知道怎么给出回应,她能怎么回应呢? 但是不回应又不甘心,以后这句话会像根刺一样扎着她。 她很想问,您说这句话的依据是什么? 除了几次组会,您从没指导过我的课题,只最开始给了一个研究方向,平时从不过问。 既然说我不适合读博士,那为什么不在我的申请上签字?因为我是免费的劳动力? 来这间实验室,她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没人指导。除了最开始徐志平给她这个研究方向外,课题设计与方法都是她一点点请教他人、找资料拼拢起来的。 她在科研上的一点自信也是这样一点点拼凑起来的。 结果到头来,一句轻飘飘的你没有做科研的天赋便将这拼接起来的自信摧毁的片甲不留。 十万个为什么也不足以表达此刻她的憋屈。 但是这些话被她生生咽下去了。 因为比起委屈与不解,她更害怕当众跟人讨论自己是否有天赋这个问题。这就像是把她的尊严捻开了,掰碎了,摊在大家面前,一一分析。 不管大家的结论如何,她都承受不了这个过程。 底下坐着的四个人看着紧张无措又无助的师妹,有些不忍心,纷纷移开视线。 苏静尘正在努力调整情绪,压住翻江倒海的憋闷和不解,结果又听见徐志武激昂的声音。 但是你现在这样,以为再读一年就可以硕士毕业?我现在就明确告诉你,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想拿到硕士学位,你得读四年! 徐志平的火再次燃烧起来,这会苏静尘是火把的中心。 苏静尘当初入学是硕博五年的学制。按照学校的相关规定,想只拿硕士学位,可以提出博士转硕士申请。只要满足硕士毕业的要求,三年可以拿到硕士学位。 她现在研二,面临着硕转博的选择。硕士毕业要求低很多,距离硕士毕业还剩一年多,时间应该来得及。 但没想到导师会给她设置障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