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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振振有词地说着什么“誊写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够记住并且使用吗?”,然后在他准备发火的时候,一脸无辜地将他要求的任务一字不差地背出,在演示过程中还感慨了一下有几个用起来一点都不方便,他还做了点小小的更改,看得他是既骄傲又恼火。 再加上或许天才都有些怪癖,虽然表面功夫做的挺足,任谁看上去不夸一句“年少有为”,但安倍晴明似乎并不是特别把贵族公卿放在心上,行事突出了一个随心所欲,贺茂忠行对此也是操碎了心,就生怕他在哪一天不小心招惹上了得罪不起的人。 “不用对孩子这么苛刻。”源满仲轻笑了一声,他曾经从贺茂忠行那里听过一嘴,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也没必要和一个看起来跟朔差不多大的少年计较。他将杯中的茶喝完,心想着也该谈正事了,朔在这里是不要紧,但是安倍晴明…他想了一下,转头对着源满朔说道,“朔,和晴明一起出去走一走吧。” 源满朔平静地起身,安倍晴明也在贺茂忠行的示意下,与他一同走出了屋子。 木屐落在廊间发出了轻微的碰撞声,早春的花已经开了,挤挤挨挨地聚在一起,从草茎中冒出头来,白色的云朵在湛蓝的天空中慢悠悠地飘过,时不时能听到传来的两声叽叽喳喳的鸟鸣。 在走到看不太到他们出来的地方时,安倍晴明的身体微妙地放松了一些,他小幅度地摇了两下手中的扇子,转头捏着下巴认真地打量了一下源满朔,然后用手中的蝙蝠扇一敲手心,忽然提议道:“朔君,要来手谈一局吗?” 源满朔虽然不知道安倍晴明这样说是为何,但反正他本身也还没想好该干什么,手谈一局也不错,于是就欣然同意了下来,结果… 源满朔看着短短几分钟就变得一片混乱的棋盘,他已经在尽力挽救了,但奈何某个家伙一点想要挣扎的意思都没有,他缓缓地抬头看着笑眯眯的安倍晴明,心中的问号几乎要具现化出来了。 你这根本就是不怎么会下棋吧? 第434章 消息 源满朔指尖捻着白棋, 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刚开始安倍晴明还有模有样, 可越到后来就越没有章法, 看起来就像是看哪里好看就下到哪里, 他看着惨不忍睹的棋盘,沉默了一下后, 将手中的棋子放回到了瓮中:“安倍君是初学者?” “叫晴明就好。”安倍晴明笑吟吟地说道,眉目间是一片舒朗,丝毫看不出是那个信誓旦旦地说要下棋,结果却下得一塌糊涂的家伙,“不过一月有余。” “若是其他人被晴明君这样耍了一通, 看到你的样子,想必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理解错了什么吧?”源满朔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上的棋子归拢,而安倍晴明也就这样笑着看着, 一点打算帮忙的意思都没有,要是叫贺茂忠行看到绝对又被气得心肝脾肺都疼。 “那么朔君消气了吗?”安倍晴明挑了挑眉。 “自然没有。”源满朔从容地理了一下袖子,右手抬起向着身旁示意了一下,两个侍女恭敬地上前, 迅速且无声地将棋盘和瓷瓮收了下去,眨眼间就换上了清茶和几味茶点。 “如果是这样的话…”安倍晴明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样,“其实我最近也在跟老师学习占卜术。” 源满朔的指尖触及到茶杯被染上热意的杯壁, 但却没有端起,目光带着两分趣味地落在了安倍晴明的身上,似乎打算听听他能说出些什么。 “但是老师的学问总是在入门的时候很难, 我试了很多次, 不管是通过星象还是卦签, 占卜出来的结果永远都是‘大凶’。”安倍晴明一边感慨,一边挑出了一块颜色清淡的糕点送到嘴边,“唔…甜而不腻,正好。”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 “不要心急嘛,朔君,自然远远不止。”安倍晴明随意得就像在自己家中和认识了很久的友人说话一样,要是被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在源家的手下走过一遭,侥幸生还但也被扒掉了一层皮的家伙——看到了,绝对会被吓得亡魂皆冒,要是安倍晴明安安稳稳地走出了源家,说不得他们以后都要敬上他三分。 真是多久都没有遇到这么胆大和作死的人了啊。 “重点是在今天出发之前,我一推门的时候发现,燕子在屋檐下筑了巢,院子里一直都没有开花迹象的花也长出了花苞,池塘里病恹恹的游鱼也开始欢快地游动,于是我心血来潮就卜了一卦。”安倍晴明像变魔术一样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大概只有手指长短的叠起的纸条,展开后上面赫然是两个一看就是手写的“大吉”。 “…介意我问一下你是用什么方法占卜的吗?”源满朔产生了一种既视感,这怎么有点像最近有点流行的一种游戏,就是在挑选不出来的时候,将选项写在纸页或者签子上,然后由天意来决定的那个。 “自然是将吉凶写在纸条上,然后打乱顺序闭上眼随手抽一个了。”安倍晴明丝毫不觉得他的占卜方法是多么的不靠谱,是能把尊重传统的人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大逆不道的程度,“这可是我这段时间第一个‘吉’。” 果然,他就知道自己没猜错,话说这也算是“占卜”吗?未免也太儿戏了一点。 “所以你是相信你的占卜结果了?”源满朔意味不明地看着安倍晴明,眼睛中是一片波澜不惊,隐隐好像还透露着一丝危险,“说不定是你所有的‘大凶’都应验到了这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