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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一个还没娶亲的人说的话半信半疑,但是这么做了之后,顾渊确实对他的态度软化了许多。 至少…… 他偶尔去书房找借口陪他的时候,面对他拙劣的借口,他只会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却没有真的赶他。 他从前从未觉得跟着太傅学习是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如今却很感谢那个糟老头子。 因为他,他才听得懂顾渊在说什么,还能和他就这件事聊上两句。 顾渊总是会惊讶:“殿下竟也懂这些么?” 说完又自知失言。 赫连笙觉得他难得的窘迫的样子特别可爱,总是会凑上去问他: “所以,行舟哥哥,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惊讶于自己会问出这样的话。 宫里的人总是拜高踩低的。 独孤雅走的那几年,他学会了无视来自各种各样人的冷眼,学会了如何保护自己。 他曾经以为,他再也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直到他遇到了顾渊。 “顾渊,这一回,我可为你彻底把老头儿得罪了……” 他低笑了一声。 “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除了漫天的雨声,没有人回答他。 雨声渐歇,东方泛起鱼肚皮似的白色时,赫连笙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 他的手撑在地上,勉强靠着最后一口气支撑着。 一直到他觉得眼前的砖都有些模糊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了一个声音。 “让他滚进来!” 赫连笙嘴角勾了勾,被一旁的侍女扶起来,走进了殿门。 * 没人知道赫连笙是怎么说服皇帝的。 太阳升起的时候,金龙殿内,威严的帝王揉了揉额头,疲惫地叹了口气: “桑桂,传旨吧。” 老太监怔愣了一瞬,随即躬身,深深地看了一眼台下的人。 赫连笙的脸色和唇色都是颇有些吓人的苍白。 听到这话,终于吐出一口气,跪在了地上: “谢父皇。” 声音里已经带上些嘶哑。 “不用谢朕。”阶上的人冷冷地嗤笑了一声,“看看你自己吧。” “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说出去朕都嫌丢人。” 赫连笙只当没听见,笑了笑,轻声道:“他不会让您失望的。” 皇帝默然不语。 少顷,他道:“还不滚出去。” 赫连笙应声,却没动。 “父皇也要保重龙体。”他道。 他闻到了空气里浓郁的药味儿。 皇帝最近在吃药。 这话从赫连笙嘴里说出来,恭顺乖巧得让原本还在咳嗽的皇帝都开了眼。 他看了眼面前不省心的人,一时间差点被气笑了,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 赫连笙嘴角一勾,站起了身,突然觉得有些两眼发黑。 下一秒,他就失去了意识。 赫连笙再次醒过来,是在熟悉的房间里。 独孤雅头上随意挽了个簪,一身简单的衣裙,正在一旁守着他。 他撑起身—— 他发现自己头重脚轻,根本站不起来。 独孤雅听到了他的动静,望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声冷笑: “出息了。” “敢跟你父皇那么叫板了。”她道,“是觉得不管怎么样,你娘都能给你兜底是么?” 赫连笙望着床帐,声音还有些哑,漫不经心的:“不用您兜底。” “我闯的祸多了。”他嘴角勾了勾,“您也兜不过来。” 独孤雅差点被他气笑,却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瞬。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正常,语声风凉: “替人家做那么多,不知道人家领不领情呀。” 赫连笙顿了顿。 “你留宿在宫中。”独孤雅再给他插一刀,“人家可问都没问一句。” 赫连笙抿了抿唇。 “我走之前跟府里说过,可能不回来。” 他道。 说罢,他就因为头脑实在太晕沉,觉得有些恶心,而倒回枕头闭上了眼睛。 他皱着眉,忍着那一阵头晕目眩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独孤雅已经把药递到了他面前。 “把药喝了。”她道。 赫连笙闻着满鼻子的苦味儿,沉默了一瞬,还是灌了下去。 然后,他就要下床。 “去哪儿?”独孤雅凉凉地道,“太医说你受了风寒,体质又差,不调养个一两个月好不了。” 她顿了顿,“这两个月你哪儿都不能去,给我留在玄鹤宫养病。” 赫连笙张了张口。 “就算是自己上赶着也不用这么每天粘着。”独孤雅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往他额头上戳了一记,“知不知道宫里现在都传遍了!你娘去翊坤宫请安皇后都拿这事儿笑我,能不能给你娘省点心。” 话是这么说,她话里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却多了几分无奈。 孩子像她。 她一手带出来的,也只能认。 赫连笙自知理亏,少见得没有跟她抬杠。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道:“……一个半月行不行。” 独孤雅挑了挑眉。 “下个月会试,半个月之后殿试。”赫连笙轻声道,“那个时候,就知道结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