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春夜在线阅读 - 第75节

第75节

    时雨:“你不能!你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提不动,你累了手酸腿疼脚痛,不还要我帮你揉么?虽然我很愿意帮你,但是你总是不好意思,每次都推推搡搡,怪没劲儿的。”

    他仰起脸,浓长的睫毛向着日头,金穗色的光在他星辰一般的眼睛中流动。他分外天真道:“为什么你总是放不开呢?是不是你嫁给我就好了?央央,你再向我逼婚吧。”

    戚映竹:“……”

    她转过脸,道:“……你先干活吧。”

    时雨盯她片刻,扮个鬼脸。他无所谓道:“你就躲吧。”

    ——但这世上,没有人能够躲过一个杀手。

    他身形消失,戚映竹转过肩,抚着心口,微微喘口气。她心中羞涩又头疼,因时雨这几日,总是有机会就暗示她,明示她,寻着各种机会将话题转到婚事上去。

    他明明不通人情,他先前还言之凿凿自己不会娶妻,可他现在……戚映竹低声抱怨:“到底是谁向谁逼婚呀?”

    —

    之前落雁山上,尚有成姆妈在。这一次,戚映竹不动声色地将姆妈留在了山下,她越发感觉到自己身体不好,此时连药也不如何吃了,只想珍惜最后一段时光。

    只怪时雨黏人。

    戚映竹是打算与他好好相处,但他刚回到山上的第一夜,就迫不及待抱着被褥钻入她屋中,赶也赶不走。没有成姆妈在旁黑脸,再加上山间只有他二人,戚映竹心跳咚咚,面红耳赤,终是顺着时雨,关上房门,与他做一段假夫妻。

    时雨却仍日日催问戚映竹婚事。

    甚至白日她写字的时候,他缠着她,要和她行那苟且之事。时雨脑中知道的花样太多,便是隔几天实验一次,戚映竹也经常吃不消他的奇思妙想。

    竟然可以这样……

    竟然还能这样……

    这一整个夏日的尾巴,二人躲在山间,荒‘淫度日。

    有时候,戚映竹被他闹得无法,只好问:“时雨,你与唐二哥有什么交易?为何你那天,光天化日刺杀唐二哥,唐二哥到现在都不找你麻烦?既不找你的,也不找我的?

    ”怎么闫大哥知道你和小随的关系,他丢了人犯,也不来找我要你呢?“

    时雨一窒。

    他自然清楚这其中缘故——唐琢不敢招惹他,唐琢忙着当世子,甚至唐琢为了当上世子,还要帮时雨掩饰时雨的刺杀,掩饰杀手楼的参与。

    唐琢必须和时雨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世子之位才会到他头上。

    至于闫腾风为什么放走了秦随随后,还不来追究时雨……时雨就弄不清楚了。

    时雨心虚地躲出门:”我去砍柴做饭!”

    ——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时雨也学会了像戚映竹那样,顾左右而言他。

    他学习她,向来学得很快。

    罢了,时雨和唐琢的事,唐家大郎的突然遇刺……戚映竹心里其实猜到了一点,可她为了维持表面平和,也装聋作哑,当作不知。

    她希望自己是纯善之人,但她并不是纯善之人。事情不发生在她眼皮下,她都可以当作不知,缩在龟壳中不闻不问。

    少年走后,戚映竹又心酸,又无奈,又欢喜。她低头,继续写自己那两笔字,寻思着卖字画继续赚钱的事儿。院中没有听到砍柴声,身后却有一只蝴蝶飘了回来。

    时雨从后抱住戚映竹。

    戚映竹脸红,道:“我在写字呢,你又怎么了?”

    时雨犹犹豫豫,半晌未言。

    他举止有异,戚映竹不觉偏过脸看他。

    她面对少年青涩又英俊的面孔,时雨皱着眉盯她。对于一个向来无拘无束的少年,露出这般神情,可见是大事。

    戚映竹吃惊,放下笔墨:“怎么了?”

    时雨:“央央,你不嫁我,是不是因为我隐瞒了你很多事情?你不相信我?”

    戚映竹连忙阻止他:“我没那个意思。你隐瞒我,当有你的道理,没必要事事让我知道。”

    ——她并不想知道他的杀手身份。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她不想再掺和江湖恩怨了。

    时雨却觉得她在说反话,他挣扎半天,道:“我是瞒着你很多事情,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可以试着,一点点告诉你。这样,等你清楚全部的我的时候,就嫁给我好不好?”

    他贴来,在她花瓣一般的唇间吮吸。

    亲吻让人心醉,拥抱让人心暖。她是痴人淫猫,每每想着克制,但是总也抵御不了时雨的气息。戚映竹心跳紊乱半天,少年才微微后退。

    二人唇瓣皆湿润,眸心皆莹黑。

    时雨看她半天,扑哧一笑:“央央咬我了。”

    戚映竹:“……”

    时雨问:“你想吃我的舌头么?”

    戚映竹呆呆看他,半晌道:“……时雨,很多话,不应该说出来的。”

    时雨见她又结巴起来,他倒是笑得很开朗,之前他的那点儿愁,被一扫而空。时雨抱起戚映竹,他转个圈,女郎的手抵在他肩上,轻轻斥他几声,他也不理。

    时雨抱着戚映竹倒在了床塌间,压着她向下。

    戚映竹身体僵硬,体内的血却开始汩汩活起来。他的手搭在她腰上,她便被练出了本能反应,跟着一颤。

    戚映竹呆滞地想:又来了么?她的闺训,全被她忘了个干净吧。

    但是这一次,戚映竹猜错了。时雨只是按着她胡乱亲了一会儿,他重新蹭了上来,让她周身颤抖、心口起伏连连,却等不到下一步。

    时雨贴着她的耳:“央央,我先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剩下的再一点点告诉你。”

    戚映竹脑子里胡乱地想着他那劲瘦干练的腰身,她已经疯了吧,恍恍惚惚地应了一声。听到时雨在耳边舔她:“我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我特别有钱。”

    戚映竹糊涂地应了一声。

    直到时雨挣扎一下后,在她耳边吐出一个数字。

    戚映竹一下子睁大了眼,从混沌夏日情事中醒了过来。她不可置信地扭头看时雨,时雨紧张万分抱紧她:“嘘,你别说出去。不然我就、就……”

    他的杀人威胁用不了,他只能没有力度地来一句:“我就再不理你了。”

    戚映竹呆呆地看着他,眼神复杂:做杀手……这么挣钱么?

    她每日写写画画,写得手指头都酸,但是她没有时雨的一个零头多?

    时雨有点儿纠结地问她:“央央,你要拿走我的钱么?”

    戚映竹一愣,不解地抚摸他脑袋,问:“我为什么要拿走你的钱?”

    时雨回答:“因为男女婚后,女郎会管钱啊,郎君就要把所有钱给她。”

    时雨道:“什么都给她了。”

    包括钱财,包括前程,包括性命。

    戚映竹看他情绪低落,忍不住撑着身坐起来,她手托着腮,故意逗他道:“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呀。那你把你的钱财全都给我,日后我帮你管钱,你要买什么,再管我要。”

    时雨:“……好。”

    戚映竹一怔。

    时雨仰头看她。

    二人之间,气氛凝滞,情愫萦绕。

    戚映竹蓦地扭过脸,掩住眼中的湿意。她声音带了哽咽,唇却上翘:“傻时雨,我才不要你的钱。你留着慢慢花,日后……过更好的日子,别委屈自己。”

    时雨:“你是不是哭了?”

    他沮丧地问:“我又让你伤心,我又不懂事了么?”

    戚映竹说“没有”,她仓促擦去泪意,转过身来扑入他怀中,抱住他。她脸儿闷闷地埋在他怀里,手指轻轻地扯他的衣带。他的中衣敞开,她低头在他胸膛上亲吻,又继续下埋。

    时雨一时惊一时喜,抓住她手腕:“央央!”

    ——平日那般哄她,她都勉勉强强。有生之年,他竟能等到戚映竹主动的一次?

    戚映竹伸指嘘一声。她清纯如茶,清新如水,她婉婉的柔顺,与时雨见过的那些青楼中的女子全然不同。她不妩媚,不会抛媚眼,但是她俯眼亲吻时,时雨感受到的感觉,旁人一生理解不了。

    时雨喘一口气,半躺了下去。

    戚映竹还会说那些青楼女子不会说的、时雨平时也听不懂的话:“楚王相邀,巫女敢弃?”

    ——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时雨很喜欢听她扯这些文绉绉的话。

    他的央央,是世间最可爱的女郎。

    —

    山中日子大体清净,不过有时也会迎来不速之客。

    过了几日,山中来了客人。马车停在院落外的时候,时雨正坐在院子里劈柴,戚映竹拿他的钱财逗他玩。

    宋凝思穿着一身雪色斗篷,进入院中。不过些许日子,她面色苍白一些,脸上肉却多了些。

    戚映竹轻轻地看她一眼,目光落到宋凝思身后,目光一凝。宋凝思身后,跟着一老妇。那老妇看到院中清瘦又漂亮的女郎,双眸通红,眼中泪差点落下。

    老妇奔来几步:“女郎!”

    这老妇,正是成姆妈。

    劈柴的时雨抬头,脸一下子淡了下去。他不喜欢成姆妈,他厌恶成姆妈存在的所有时刻——因为这个人,不许他整天和央央缠在一起。他多缠央央一会儿,这个老妇就会一个劲儿地咳嗽、使眼色、黑脸。

    但是戚映竹喜欢成姆妈。

    戚映竹吃惊地站起来,看到老妇,眼眸一红,强笑道:“姆妈,你怎么来了?”

    成姆妈抱住戚映竹,便一通心疼哭泣。戚映竹本情绪还好,被温暖的肥胖怀抱搂着,也不禁潸潸落了两滴泪。

    她哽咽叫了几声姆妈。

    时雨在一旁不高兴地抱着胸:央央从来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成姆妈见招惹出戚映竹的泪水,便赶紧停下,不敢让女郎哭,怕她一哭就生病。成姆妈伸手指戳戚映竹:“你这个没良心的坏女郎!把我老婆子送回去,自己就快乐了是吧?一个人躲在山上过神仙一样的日子,嫌我老婆子碍眼对不对?”

    成姆妈看戚映竹面容如雪,珊然明丽,便对时雨没那么大牢骚。成姆妈换口气,气哼哼说道:“你这如同回门一趟似的。”

    宋凝思在旁站着,戚映竹一下子脸红。她低声:“姆妈,别笑话我了。你怎么来这里了?我现在……过的挺好的。没有姆妈在,我能照顾好自己。姆妈在侯府待着,我也放心些。”

    时雨不甘寂寞插话:“是我照顾的央央。”

    戚映竹无奈道:“不错,时雨很会照顾人。”

    成姆妈听到这里,又好气,又伤心,又有些欣慰。她摇头道:“算了,既然是女郎自己的意思,我这种做人仆从的,有什么法子……看到女郎如今好好的,还算时雨有点儿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