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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宋州的商贾分裂为两派,一方还跟随安丰会,另方追随钱老爷,而对于谷伯而言,街坊里一日一日增添的年节的喜庆,也变为了危险的警示。 这是涉及利益更替的大事,生死存亡,不可能有任何虚伪的和谈。安丰会雇佣了江湖匪贼,而谷伯和苏十八的伙计,也过上了一段短匕不离身的日子。 谷伯从未告诉顾越和苏安,当年,改动市税,王庭甫的妻和子便是死在陆家手中,奈何市井恩怨只会越搅越浑浊,他瞒下了此事,并且打算瞒到自己入土。 于是,年关将近,苏安和贺连在苏十八里看到的,便是茶娘脸上的那道伤口渐渐结痂,老铺更换了全新的桃符,伙计回来时偶尔身沾鲜血,却也不声张。 长安城里原先喜欢苏莫谙的人家,并不在意南音是否正宗,也不细究是谁把他们推到风口浪尖,依然在他们打抱不平,日日前来送礼拜访,要请他们奏乐。 苏安原本是疲累极了,懒得走动,闷在房里和贺连共同复奏那曲听过不能忘的婆罗门,却在一日开窗的时候,看见了两个用琴弦挂着的彩绘木偶人。 木偶人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一个手执金色战戢,一个手执绿色战戟,飘在空中,还伴随着少女的故作深沉的唱腔:“东海中有山焉……” 顺着琴弦望去,是身着淡粉水仙裙的洛书。苏安笑了笑,伸手掏过一个来。 神荼和郁垒二位门神,他自然是认得的,传说中,度朔山上生有一棵枝展三千里的大桃树,桃下住着兄弟二人,哥哥叫神荼,弟弟叫郁垒,如果鬼魂在夜间来偷桃祸害人间,神荼、郁垒就会将它们捉住,用桃木条捆起来,送去喂虎。 皆知,官户用钟馗门神镇宅,而寻常的百姓家,如今用的还是神荼和郁垒。 “苏供奉,都说宫里流行的法曲是带唱词的,可这个‘海’,我们总唱不好。”洛书在苏十八楼下守过这些天,哭也哭完了,好容易逮到人,眸子里又泛出惊喜的波澜,“今天和几位姐妹打赌,要请你去私宅教曲,你可不能让我没面子。” 苏安这才想起,自从牡丹坊开张以来,这位张家的千金小姐,从未错过自己的任何一场演出,牡丹坊出事之后,也是这位活泼的小姐,哭湿了七八条帕子。 她送过自己那副凤尾蝶面具,还用那双娇贵的小手,执起刻刀,用桃木雕出了这样精致的门神像,只为让他的心情好些,让他能出去走走逛逛。 一边应承着,他们来到了一座东郊的私宅,宅中种满红梅花,每根枝都挂有木偶门神。苏安和贺连有些迷惑。洛书笑着拉着他们,官宦书香,一一介绍。 这位是侍中家女,韩嫣嫣,那位是中丞的小娘子,沈淑,旁边的又是…… 苏安才知道,原来在长安,还有这样一群崇拜着自己的贵妇和少女,明明她们的才学也不输于男儿郎,却愿意把他捧着,捧成用破四弦唱赢强权的人。 似今日这样,把他请来私密的花园,面对面授艺玩游戏,就更是激动人心。 众位小姐商量过后,决定要玩天宫词,即,由贺连做令纠,先每个人唱一句,让苏安辨认声音,而后蒙住他的眼睛,再喊停时,便要他指点那句的唱法。 如此过招,常常把女子唱得面红耳赤,气息发软,也把蒙面郎吓得手心汗湿。 苏安却并不觉为难,因为无论蒙不蒙眼睛,他都能准确地认到人,因材施教。 一回,洛书对贺连眨了眨眼,终于抢到时机,唱完了那句:“东海中有山焉。” 苏安回道:“洛书姑娘,唱‘海’字是很有些讲究的,你不能去想海的波涛汹涌,你得想海的宽广宁静,把‘海’字归韵,唱为‘艾’,气息就打到实处了。” 沈淑笑道:“那东字要怎么唱,中字要怎么唱,有字呢?”苏安:“呃。”韩嫣嫣立时不服气了,丢开规则,娇嗔道:“我的名字,怎么唱?”苏安:“……” 场面登时又有些隐晦,苏安并不知,自己这白面蒙红丝的安静模样,在旁的眼中,既不敢用金银去亵渎,也不能用夸赞来堆砌,实在叫人爱得想咬牙。 突然,你推我搡中,一个久违的似水如歌的声音,穿透纷乱而来:“苏供奉。” 苏安的耳朵一动:“品茗姑娘……”原来,此处正是张品茗向家中讨来修道的私人宅院,梅树上的木偶门神,也是张洛书和她共同雕刻的。 品茗穿着一袭纯白的羽毛襦裙,戴玛瑙簪,站在梅树之下,气色苍白却祥和。 她刚到,围坐的几位华服女子就收起了放肆的态度,起身行礼,又谢过洛书、苏安和贺连,相继告退。苏安连忙解下红丝绸,躬身作揖。 品茗请他们入书房吃茶。苏安刚退下靴子,就看见正中的屏风上,挂着顾越的名作——《野鸭戏水图》。品茗笑了笑:“苏供奉,这些天裴郎和顾郎在宋州想必很辛苦,京中都不太平,更何况那乡土地方?”洛书咬了咬唇,也很好奇。 苏安坐下,道:“是,各州有各州情况,又如韶州,下雨洪涝常见,更有蝗灾时,受官府糟践的村民会扛着锄头去闹事,只是二位姑娘住州府,想必没见过。” 品茗示意仆妇去取物件,对苏安道:“苏供奉敢为难民唱词,我心中是很敬佩的,顾郎不辞艰险,去地方疏通民情,我也是自愧不能分忧,唯有……”突然,品茗眉间一皱,掏出丝帕捂着嘴,闷咳了几声。洛书连忙递水,照顾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