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就在婉云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老夫人好似才想起来自己屋子里还有一个外人存在似的，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向婉云，轻轻的抬了下手腕儿：“起来吧。” “是晋儿让你过来的？” “回老夫人，是少爷让奴婢过来给您送金丝燕窝来了。说这东西温补，您吃着最好了。” 老夫人眼皮抬了下，看着婉云小手上端着的托盘上放着的一个木盒子。她身边的妇人知机的连忙往婉云的方向走了过来，抬手接过木盒子小心的打开放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里面确实是品相极好的金丝血燕，老夫人点头示意妇人把东西收起来：“你们少爷倒是有心了。” 也不知道是这个东西给了老夫人力量，让她产生了谈性，还是因着她自己是少爷派过来的人让老夫人有点感慨，反正此时无端端的倒是让老夫人稍稍来了点儿兴致坐直了身子，倚靠着软垫儿跟婉云说起话来了。 因着老夫人开始说话，外面传来的闷哼声又继续响了起来，弄得婉云有点不自在。不过她再不自在也不可能在老夫人面前失了仪态。若是真的失了规矩仪态，相信外面那个小姑娘的处境，转眼儿就要变成自己的了。 婉云丝毫不怀疑，老夫人绝对做的出来。 婉云一边跟老夫人叙话，一边小心的微微抬眼观察了一下老夫人的神色。发觉她真的是好像并不觉得自己此时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似的，这让婉云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龌龊了。 转瞬外面的小女孩儿一声比较响亮的叫声，瞬间划破了屋子里的静谧。婉云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觉得自己此时说什么，都是很尴尬的事情。 老夫人的脸微微扭曲了一下，伸手对着婉云挥了挥：“你们少爷用功读书是好事儿，但是别把自己逼得太过了，要让你们少爷时常的出来走动走动。唉，老身在这里，到是半点儿说不上话。” 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好似一下子就苍老了不少。不过，老夫人这事儿不仅不是她一个奴婢该管的事儿，同样也不是少爷一个孙子辈儿的能够说的上话的事情。 婉云只是说着小孩儿话，略做安慰的跟老夫人说了几句就告退了。 走到了门口，领着婉云进来的妇人依旧准备领着她出去，婉云略微的抬眼看了眼老夫人，此时的老夫人嘴角露着一丝丝的笑意，那莫名的笑意，让婉云抖了抖身子，赶忙就着妇人掀开的帘子走了出去。 离开了那个稍显阴暗的屋子，婉云松了口气，明明跟别的屋子一样的建筑，但是在老夫人的屋子里，婉云总是莫名的觉得自己浑身发冷。也说不好是因着屋子的摆设，还是因着屋子里的人。 婉云跟着妇人走了两步，回过神，才停下了脚步：“这位姐姐，我想问下小厨房的方向要怎么走？” “小厨房？”妇人有些微的疑惑，好似不明白一个大少爷的奴婢，跑到老夫人的小厨房去干嘛。 “奴婢的娘是谢王氏。” 婉云亮晶晶的双眼盯着妇人看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就那么盯着妇人，好似要把她看化了似的。妇人笑了笑：“你是谢家姐姐的女儿啊。哎呀，这可真真是自家人了，那你跟我过来吧。” 妇人这回笑的可比刚才引着婉云进院子的时候真切多了，主动引着婉云往院子深处走去。 梨春园这处院子听起来很是普通，但是这院子建造的，怎么看都好似有点别扭。 何府的大宅向来都是场地极宽阔的那种，虽带着些许的江南雅致亭台楼阁，但到底也带着点儿武将门第的阔气，打眼一看就是心胸开阔的地界儿。但是这梨春园却不是。 梨春园整个都像是一个长廊套着一个长廊，院子成长条状，婉云此时单单走过的小门儿都已经有三道了。若不是知晓这是在老夫人的梨春园里，婉云说什么都不会再想要往里面走了。婉云记得自己刚才来的时候，天还是晴朗朗的，但是在这梨春园里，却是阴影过多，让婉云都分不清楚现下的天到底依旧是晴朗的，还是已经阴沉了下来了。 因着长廊小道，两面对流的风很是强烈，原本就冷飕飕的春风，此时更加吹出了轻微的呜呜咽咽的回响。 婉云裹了裹自己身上的夹袄，紧紧的跟在妇人的身后往里走。可能妇人也知道这儿是有些许的吓人，笑呵呵的不时回头看看婉云。 这地方确实是有些许的吓人。别看梨春园整个都显得比较逼仄，阴暗，但是这地方的屋子却着实不少。 老夫人搬过来，哪怕带的人并不少，这梨春园仍旧是空下了一半儿还要多。 下人们在这梨春园里是恨不得大家都是住在一起才好的，即便剩下的那些个屋子都已经上了锁了，但是大家仍旧忍不住害怕。 这小道儿周围的屋子是有人住着的，但是现下大家都在上工，此时倒也是空的很。说实话，妇人若不是走这里走的次数多了，又有婉云在身后跟着，怕是也不愿意过来。 “哎，到了，快看那边那个冒着烟儿的房子，瞧见了没？” 妇人看着不远处冒着烟儿的房子松了口气，脚下快了几分，对着婉云一指。 “嗯嗯。” 婉云心下也松了很多，以前没来过梨春园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样，老夫人也不过是换了个住处，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抵触的。但来过这里之后，婉云却是觉得，何府的已经先去的老太爷着实是狠了些。 在现代，谁都知道一个人的生存环境对那人有多重要。但是明知道这里逼仄，阴暗，还让大家住进来，这可着实说不上是按的好心。 这种环境，保管老夫人住个一两年，即便身体不受潮湿不生病，怕是精神也要阴暗很多，说不准成了精神病都是很有可能的。 妇人带着婉云又绕过了一栋房子之后，就露出了小厨房的身影。还好这里带着一小片空地，虽说空地被一些干柴还有一些需要晾晒的食物占据，但是好歹也是比她们刚才走过的地界要好上不少。 “谢家姐姐，快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