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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还有点昏,宁子善抬手在山根处捏了捏,随手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早上八点二十。 艹!要迟到了!宁子善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顾不上再去回忆那个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的梦,打仗般穿衣洗漱,连早饭都顾不上吃,拉开门便往外冲。 他刚出门,隔壁的门也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个十七|八岁的短发少年,穿着一身运动装,带着种他那年纪特有的阳光和青葱活力。 “早啊,新邻居。”少年冲他露齿一笑,比阳光还耀眼。 新邻居?宁子善想,隔壁的那对老夫妻搬家了吗?昨天碰面还打过招呼,也没听他们说要搬家,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 不过在迟到面前什么都成了浮云,宁子善来不及细想,随口道:“早!”然后就朝电梯跑去。 “哎……”少年在他背后喊:“你这么急要干嘛去呀?” 宁子善回道:“上班要迟到了!” 坐电梯下楼,宁子善急匆匆开始往地铁站赶。 初夏早晨接近九点的阳光已经带上了些许毒辣的味道,宁子善赶到地铁入口的时候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他边看时间边沿着楼梯往下走,八点四十,如果不用等太久的话他应该能赶着时间的尾巴打卡。 下楼、排队过安检,宁子善跟着队伍缓缓往前挪动,平静下来后忽然察觉到一种一直被他忽视了的违和感。 太静了,今天的地铁站完全没有往日喧嚣的样子,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买票的、过安检的、等车的包括地铁的工作人员都一脸麻木,他们好似一个个正在履行自己义务的机器,跟着既定的程序本分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宁子善跟着队伍往前走,把包放在安检机的履带上,抬头和安检员四目相对的瞬间,好像看见她的脸突然扭曲了一下,就像一个信号不稳定的画面。 什么情况?!宁子善瞪大了眼,只不到一秒的时间,安检员的脸就又恢复了正常,她朝宁子善挥了下手,示意他快走。 宁子善回过神,穿过安检门提起自己的包,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那位安检员,没有异常,就像刚才的一瞬不过是宁子善眼花了。 如果是平时,宁子善一定会认为这就是自己眼花了,可自从经历昨晚的梦之后,宁子善对一切异常都产生了一种下意识的警惕。 这是梦里那个有着一双迷雾般眼眸的男人教给他的危机感。 自己真的醒来了吗?一个疑问突然跳出脑海,宁子善不由得一怔,下一秒他收回准备刷卡的手,提着包刚要转身,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又低又沉的声音:“你不想过去了吗?” 宁子善猛然回头,看见他身后不知什么时竟排起了长队,为首的男人长得十分高大,差不多有两米多,他低头看着宁子善,小山似的挡住他的退路,麻木重复道:“你不想过去了吗?” “是的。”宁子善说:“麻烦让一让,我要从这离开。” 男人听见宁子善的请求非但没动,反而咧嘴冲他笑了起来。 说实话宁子善也不知道该不该把那种表情称为“笑”,因为男人在做动作的时候除了嘴,整张脸的肌肉都纹丝不动,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萝卜或是土豆上用刀砍了个豁口,既怪异又惊悚。 “你不想过去了吗?”男人执着地向他逼问:“你不想过去了吗?” “你不想过去了吗?” “你不想过去了吗?” “你不想过去了吗?” 这七个字就像一种强力传染病毒,很快传染了男人身后长长的队伍乃至整个地铁站,霎那间男的女的,或高或低的声音都在重复着这七个字,就像一滴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顿时让寂静无声的地铁站沸腾了起来! 这不正常,如果之前宁子善还只是怀疑,那他现在就可以肯定这一切绝对不正常! 男人咧着嘴,原先的问句已经变成了几近破音的嘶吼,并且开始强硬地往闸口挤。 宁子善用双臂挡在胸口抵着男人,后背很快被他挤得顶在闸门上,男人的力气十分大,蛮牛一般,就像要把他生生挤死在闸口似的。 背后的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整个地铁站都充斥着“你不想过去了吗”的嚎叫,简直快把宁子善逼疯了。 “走开!”宁子善大叫一声把手里的包砸在男人脸上,男人被他砸的向后退了半步,宁子善趁机用手中的地铁卡在闸机上刷了一下,“滴”地一声轻响,闸门开启,宁子善后背顿时失去依靠,直接摔了过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在那一瞬间所有叫嚷声戛然而止,闸门闭合,男人没有追过来,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种麻木的表情,就像一部突然断电的机器,直勾勾地盯着宁子善。 宁子善喘着粗气,惊慌失措地从地上爬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向站台。 站台边一个乘客也没有,安全屏蔽门后的隧道黑洞洞的向两边延伸,就像一条怪物的咽喉,等着把什么吞吃入腹。 惨白的灯光打在广告牌的模特脸上,鲜红的唇仿佛下一秒就能滴下鲜血,鬼魅般瘆人。 宁子善在候车椅上坐下,双肘撑在大腿上,缓缓抱住头。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还在做梦吗?明明早上是在自己床上醒来,难道这也是个梦吗?拉斐尔不是说副本任务完成就能醒来吗?为什么自己还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