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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啼笑皆非:“这话你改天当着十四的面说,看他会不会胸闷气短头晕。” “说就说,他又打不过我。”离钺看了一眼外头的景色,“这不是去黎府的路吧?” “牙尖嘴利的忒会气人,爷打算把你卖了。” 离钺撇嘴,真卖了就好了。 车驾停在了理郡王府门外,感情是来看他二哥的。 理郡王弘皙对四叔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父王前天还提起了皇父,倍感思念,待会儿见到皇父,他定然欢喜。” 话几句家常,关心了府里近况,行至一处院门外,雍正道:“我与你父王聊天,无需作陪。弘皙,带你这位小婶婶,去见见吉侧福晋。” 他独自推门而入,便见院中凉亭里,一须发皆白的男人摇着摇椅小憩。 发觉有脚步声停在近前,允礽自然而然地问:“又有何事?” 雍正在圆桌旁坐下,给他添了凉茶,平和地回:“二哥,喝茶。” 允礽睁开眼,诧异许久,唏嘘道:“我还当你这辈子都没胆子来见我了。” “原本是没胆子,唯恐二哥恨我。” 孝懿仁皇后崩逝时,雍正十一岁,之后他便被康熙交给了当时的太子胤礽教养。胤礽德才兼备文武俱佳,是位好兄长,也是位好老师。 雍正在夺嫡前期支持胤礽,不仅仅是看康熙眼色行事,也是打心底里敬服胤礽。 可世事难料,二次被废后,胤礽大势已去,他手底下的人也纷纷转投其他皇子门下。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想要拥立雍正。 毕竟都曾为胤礽做事,互相算是知根知底,雍正在他们心目中,优势比其他皇子要大。 身为皇子,仿佛天生就向往那个位子,雍正思虑之后,也开始主动拉拢了。 他一表露意向,犹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胤礽的势力瞬间土崩瓦解。 一夕之间,胤礽彻底成了弃子。被圈禁后,他一改曾经的贤德,纵情酒色放浪形骸…… 雍正对任何人都问心无愧,唯有这位二哥,他无法坦然。 此刻瞧着允礽格外苍老的模样,他羞愧难当:“那位子本该是二哥的,我得了,总觉得不踏实。” “哪有什么该不该?香饽饽,谁抢到就是谁的。”允礽倒是比他看得开的样子, “我没希望了,底下的人必然会另择明主。我早就跟你表明了,他们选择你,比选择其他任何人都更令我安心。你就是心思重,非得钻牛角尖。” 真看得开的话,哪里会老成这般模样? 雍正明白,二哥是不想把不甘展露人前,是想作为兄长再护他一次。 思及此,他道:“以前略有所觉,但不敢乐观地朝那方面想,总怕你是恨极了我,却不得不虚与委蛇。” 就像也不敢相信,十四会把自己当亲哥看重一样。 “如今却愈发觉得,那些人,是二哥特意留给我的罢。” 连圣祖最后的抉择,想来也有二哥的功劳。 允礽摇头:“事关身家性命,他们属意你,必然是经过多方考量,是折服于你自身的才能,慎重做出的决定,莫要妄自菲薄。” “朕才能出众朕知道,可他们会那般果决地来投靠,二哥必定做推手了。” “咦?你这是在跟我说笑?”听到他不谦虚的措辞,允礽坐直身体仔细打量他,“何时学得这般顽劣了?” 雍正笑而不语。 允礽盯了他一会儿,哑然失笑:“顽劣些也无妨。你现在是皇帝了,别整日一板一眼的为难自己,你尽情顽劣,让底下的臣子为难去。” “二哥教诲,弟弟必然遵循。” 开了个玩笑,兄弟俩又聊起了弘皙弘时那帮晚辈,间或回忆往昔,相谈甚欢。 期间雍正还提过希望允礽复出,在圣祖时期多次监国的才能,这般浪费了着实可惜。 允礽连连摆手:“一把老骨头了还让给你干活,门儿都没有!以后吃酒谈心可以,聊政事不许来。” 他出去了,老大他们就也圈不住了,老四得愁死。再者说,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出去浪哒啥? 雍正也知道这事不现实,便没再提。 临走,允礽难得出了院门,亲自相送。 离钺在院外回廊下等待,吉侧福晋热情地与她分享吉答应的黑历史,她也会说说吉答应被猫渣的二三事。因此虽是初次见面,两人建立在吉答应的痛苦上,也相谈甚欢。 看到院里有人出来,她们便迎了过去。 见一年轻女子和吉氏说说笑笑,手里还抱着个罐子,一会儿摸出一块奶糕吃,允礽禁不住好奇:“吉氏的妹妹?你的变化,莫不是受她影响?” “这是黎氏,跟吉氏交情甚笃。”关于后一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允礽了然一笑。 走到跟前,看清这位废太子模样,离钺面色古怪,他还有位身怀六甲的侧妃。 豆芽感慨:“这小老头儿有点东西。” “看着老,才五十出头,别大惊小怪。” “咳!”雍正黑着脸瞪她。 离钺调整调整表情,抱着零嘴罐蹲膝:“王爷福安。”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皇上福安?” 吉侧福晋同时行礼:“皇上福安,王爷福安。” 允礽抬手:“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