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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愠色很重, 语气也很凶:“回家怎么不提前说?现在都不用我去机场接你是吧?还有门口管家怎么回事, 这么大的雨为什么不带你从地下走?” “应该是跑太快了管家没撵上我。” 她放下怀里的包, 低头正准备脱鞋,就见调整空调温度后的薛宴先于她弯腰,帮她解鞋带、脱鞋子——忽然就觉得鼻子有点酸:“迫不及待想见你,还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从深川回来了。” 薛宴拿出拖鞋让她换上,又把她推向浴室,脸上像是挂了一块冰,冷得叫人看一眼就打哆嗦,但是陶尔一点儿都不怕,甚至想继续膈应他:“真的好想你啊,我到了深川后最想的人就是你了,我风华绝代贵气逼人的哥哥。” “你少来这套吧。去深川工作的事儿直接不跟我说,我还是从裴也老头子那里知道的。” “想跟你告别的,但是太舍不得你了,怕见到你直接哭出来。” “行啊,你现在真有点陶迆的样子,扯淡的时候根本不眨眼。” “等等。”陶尔掏了掏口袋没摸到东西,就从肩头温暖的大掌中闪出来,跑回玄关处捡起滴水的小包。 薛宴拧眉:“你在找什么?” 她掏出那个精致的礼品小盒子,虽然被雨水浸泡得边角有点起皱,但绸带解开后,录音笔还干燥稳妥地躺在里面。 陶尔犹豫了最后的三四秒,然后重新盖上盒子、系上绸带,哒哒哒地跑回薛宴身边,把东西塞进他掌心。 “这是送你的礼物,”她鼻腔再次泛酸,眼里水雾有外溢的趋势,好在是脸上有雨遮挡,不会让薛宴注意到,她深吸一口气,露出坚定的笑容,“虽然有可能不是你喜欢的,但它确实是我花了很大努力才想要送你的礼物。” “明天不是你生日吗?怎么还想到送我礼物,”薛宴揶揄着拆开,捏起里面的东西瞧了眼,顿时有点想笑,“到底花了多大的努力才给我挑到一只普普通通的录音笔?” “一点都不普通。里面有内容的,你听听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她像是完成了最后一公里的长跑,在精疲力尽中卸下千斤压力,迅速躲进浴室反锁上,把花洒开到最大。 然后在滚烫的热水和轰烈的雷雨声掩饰下,顿在地上哭出声来。 十年了。 跑完这场比赛,抵达这个终点真的好难好难。 对手比我狠心,比我无耻,也比我坚定,比我顽强。 在这漫长的十年里,我曾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他换两个人来威胁我该多好,如果录音记录的不是你二人的声音该多好。 那样我一定不会被他拿捏住,踩在脚底,肆意地碾压,磋磨,失去我也曾拥有过的坚强的外壳。 可偏偏就是你们两个。 对我最好的你们两个。 是在我的世界最完美的、近乎于神明的你们两个。 想到你们两个相爱过,会不可抑制地生出难以启齿的羞愧,就像章婳说的,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可又在很多时候想到,陶迆能喜欢薛宴,薛宴能喜欢陶迆,这真的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 否则,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精致漂亮又灵动有趣的陶迆。 这世上还有谁能配得上高贵俊逸又沉稳强大的薛宴。 也曾经有更深的痴念,更大的妄想。 如果陶迆能先一步遇见薛宴该多好,如果她选择结婚的对象是薛宴该多好。那么她一定会被照顾得很好,在这灿烂却短暂的生命里,得到全心全意的对待和十足赤金的一场相爱。 也有过迟来的领悟,不可更改的遗憾。 或者如果她不曾作为陶迆的女儿出现在这世界上,陶迆的生活里没有陶白也没有陶尔,她离婚后完全依照自己内心所想,大胆地追求薛宴,或者被薛宴追,相爱后结婚,拥有他们二人的孩子,才不管周围人怎么看。 可妄想就是妄想,遗憾就是遗憾。 这十年里我念头很多,惴惴不安,但始终无能为力给你们一个好的结果,还把自己弄得很惨。 就在今天结束吧。 她在深川机场登机前,往录音笔里录入第二条语音—— “薛宴,你曾经隐晦地表达过,至今不知道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不是喜欢你。恭喜你,今天你要知道了。你喜欢的那个人也是喜欢你。是非常喜欢的那种喜欢。是在喊出你的名字后再斟酌十秒,深呼吸两次,才郑重地说出喜欢你的那种喜欢。” * 「 薛宴。 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这个问题你问过我很多遍,但我从来没有好好回答一次。偶尔被你逼狠了,笑嘻嘻地说当然喜欢,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霸道总裁呢,尤其是长成你这模样的。 你那俊脸立刻就垮了,说陶迆你真是女混蛋。 今晚月光超漂亮,把卧室空间都填满,女混蛋看得很开心。但薛总你奔波多日,在床上睡得很沉,所以没有看见。 我想起来,还在学校念书的时候,见过很多场月光之下、声势浩大的表白,但我实在不喜欢这样的,用章律的话说,这跟地主催债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想,有朝一日如果我真的喜欢一个人,应该不会是这样的表白方式。 大概会安安静静坐在桌边。 等待月光铺满信纸,写情书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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