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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鹤摇了摇头,佯作关怀的样子问道:“一切可准备妥当了?” 多日不见,之前谢清江受了重伤,现如今也是将将养好,面色白得吓人,素日秀丽含情的眉目蕴满了一种奇异的热情。他没有穿惯穿的青色衣袍,而是身着一件有红色纹饰的黑袍,将面色更衬白了几分,声音更带了几分病气:“妥当,只消给我二人半个时辰,我们定能破了缝魂洞的封印。” 沈秋鹤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装作奇怪的样子问道:“半个时辰,竟有这么快?当初灵真上神以身殉之才封印了缝魂洞,为何你们钻研这些时日,半个时辰就能解开了?” “秋鹤你有所不知,”谢清江敛眸答道,“当初灵真上神召了我四人,将这封印加固之法皆悉告知,虽未提解印之法,但我这些年冥思苦想,终于有了些许头绪。” 左挽山在他身边站着,闻言便拿了一块玉佩出来,道:“当初灵真上神赐我四人玉玦四枚,本以为只是信物,但我二人发现这四枚玉玦竟是大有不同……当初映日身死,让我们拿到了一块,长夜闭锁慎戒阁,又让我们拿到了一块……” 沈秋鹤听他言语,猛地抬头,谢清江握紧了那玉玦,并未注意到他的动作:“多说无益,秋鹤……我虽不知你身份,但你是妖魔二族都能说得上话的人,若缝魂洞开,天下大乱,除了我们之前谈好的条件,我还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沈秋鹤抬了抬眼,回道。 “我要保一个人的性命。”谢清江咳了一声,掩袖道。 “谁?” “长夜……仙尊。” 身后有无数的妖魔族人,严严实实地挡在寒涧周围,若有人阻止二人进入寒涧,必会被他们击杀。沈秋鹤抬起头来,将谢清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不知为何,这笑容落到谢清江眼中,竟让他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当初……他以性命将你二人封印进回廊之时,你可没有顾惜过他的性命,怎么如今却在意起来了?” “当初我已有解封印之法,若不是顾惜他的性命,早就破其而入了,”谢清江答道,他用纤细的手指抵在唇边,又咳了几声,“望秋鹤先生为我保他一命,我与他师出同门,年少相识,实在不忍……” “我知道了,”沈秋鹤拂了拂袖子,答道,他袖上依旧绣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鹤,“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啊……清江仙尊何必要为我们办事,你二人声名良好,若杀一些知道内情的人,想要在修真界屹立不倒,并非什么难事。” 谢清江的手突地一颤,随后苦笑了一声:“拂意……前辈今日可来了?” “待会便会来的,”沈秋鹤抬头望了望天色,道,“缝魂洞开,我们还要依靠他对抗始灵,你怎么突地提起他来了?” 谢清江却并不直接回答,他抬手燃了手边的蜡烛,举着蜡烛缓缓地朝回廊走了过去,左挽山连忙跟上。沈秋鹤只听见他遗落在风中,有些寂寥的声音:“你若想知道,等他来了,便去问他吧。” 北辰宫中。 顾陵直觉会发生些什么,自萧宁走了之后便在一刻不停地尝试破开结界,但萧宁的结界术乃是魔族法术,凭他所知,根本无法能解。 怎么办? 瞧他的样子,还有他那句“等我回来”,今日必有什么要事发生。 顾陵的手指拂过面前的结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却混乱地想着。 难道他们挑了今日去破开缝魂洞封印? 可距离江拂意所说的两年之期还有一段时间……若是破开封印,无人可以抑制,妖魔二族会连自己一起赔进去的。但若不是为了破开封印之事,还有什么事值得萧宁亲自去做? 他恼怒地在那结界上砸了两下,无措地坐回到了床上,朝着门外嘶吼道:“有人吗?快来人,萧宁,萧宁,你给我滚过来!” 北辰宫空空荡荡,并无一人应答。 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他看见黑袍的萧宁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瞧他为了破开封印把自己搞得披头散发,眼神不禁暗了暗。 顾陵看见他端了一碗药,条件反射一般地往身后退去,左手甚至凝出了御敌的法术,他努力把自己伪装成无动于衷的样子,甚至冷笑了一声,但是唇齿都在颤:“怎么,真的要玩从前的把戏?” 遗忘记忆的汤药。 屈辱不堪的“喜欢”。 他紧闭了眼,涩声道:“你若是敢喂我喝下这汤药,我……” 话语戛然而止,从他脑中突兀浮现的是他上辈子被他掐住脖子时候的情景,虽心如死灰,但他知道自己只剩一条命的时候,他知道有人利用煞气控制了萧宁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救他一救。 就像当初从寒涧纵身跳下去的时候,心口剧烈的疼痛。 他根本不在乎我的死活,顾陵心中有些嘲讽地对自己说,即使我以此威胁,又有什么用呢? 萧宁端着药,冷着脸走到了他面前,皱着眉道:“把它喝了。” 想不出用什么做威胁,他只能无助地往后缩去,死死地咬着牙,抑制着眼中汹涌的泪意:“不……” 萧宁伸手把他拎到了面前,二话不说地捏着他的下巴,把那碗药灌了下去。药的温度刚刚好,不至于凉,也并不烫,冲天的苦味萦绕在鼻尖,并不是那碗遗失记忆汤药的味道。